那時候年紀小,臉皮還沒長到現在這麼厚,只覺得有個這樣的未婚夫已然很丟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表白簡直丟完了臉,急急上前一步,面沉似水:“我告訴你,我和你什麼都不是,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嫁給你。”
他肥碩的身形晃了晃,哭著問:“為什麼?!”
我一個字一個字道:“因為你太胖了。”
說完奪門揚長而出,第二天我在私塾沒見到他,後來隨我爹參加中秋晚宴時才曉得夏季賢他去遊學了,至我死時也未歸京。六年間音訊全無,一朝得聞就是他被逼殉葬的訊息,著實讓我大吃了一驚。
不過,他被逼尋誰葬來著的?
“這夏小世子不是在大乾遊學嗎?這麼多年在外,一回來就逼著他殉葬,這新帝就不怕濟州的夏長侯反了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就是夏老侯爺親手將小世子綁著送上了白玉京。”
“這又是如何說道?”
執扇的書生甚扮作風流狀地搖著扇子:“還不是那樁陳年舊案欠下的情債。”
所有人的臉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其間更有女子怨憤道:“世間男子沒有一個可信的!”
這個劇情貌似不大對啊,好像我才是那個拋棄了他的負心人
“不對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我聽說夏小世子是主動殉葬的,殉的也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我們寧州的州牧百里越。據聞,那年夏世子游歷來我們寧州,對百里將軍一見傾心,二談相知。奈何前有倫理大義,後有一紙婚約,小世子含恨千里而去,時至今時才得聞百里將軍已死的訊息,故而殉情了。”
“”
眾人俱寂,我這回真的是滾下來了。
道士喝茶的手輕輕一斜,我順理成章地跌進了杯子裡。碧青色的茶湯微微晃盪,我在杯底躺著發了會呆,一個翻身趴在杯子邊上道:“我想去白玉京。”
他的目光還停在那些交頭接耳的人們身上,波瀾不驚道:“去那裡作甚?”
“回家啊。”雖然從現在情況來看,那個家我是不能回的,但要我眼睜睜看著夏季賢莫名其妙地死了也做不到。怎麼說他也是我的青梅竹馬,雖然是個體形龐大的竹馬。
他調轉過來視線,似笑非笑:“你不去找你的肉身了?”
我迷茫道:“難道它還能找回來嗎?”
關於回白玉京這事兒,他並沒有應下來,我看他沉鬱的臉色便暫時按捺下來沒再提了。寧州城裡的景況一切安好,一連兩日有什麼不太平,讓我再次對道士所說的產生了懷疑。府衙裡的官員僕役再見著道士眼神也輕慢了很多,和我看他眼神差不多,那就是他果然是個混吃混喝的騙子啊。
道士喜歡晚飯後看一個時辰書,有時我會和現在這樣坐在他肩上一起看,偶爾他興致好時會給我說些神仙故事。別看他大多數時候都一副冷漠少言的模樣,但說起這些神仙精怪的故事卻極為生動,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你也是個鬼,為何不信我所說的呢?”被我冷嘲熱諷過後,他搭起書與我較起真來。
我晃了晃兩條腿,鄙視道:“我信有神魔,但不信你和他們喝過酒聊過天。說起來,你也不過是這天下千千萬萬個普通修道人之一。對了,你是哪個師門出身的?委羽山還是長清門?”這兩處是世人皆知的清修大派,分別位於昭越和大乾境內,門下弟子遍佈各地。能開宗立派的總要有點手段,這是個人唬人的世界,唬得住老百姓的做是帝,唬得住凡夫俗子的就成了真神仙。
他的眼神被垂著的眼瞼遮住,但語氣卻流露出一絲別樣的冷淡:“小門小派而已。”他像是看出我接下來要追問般,簡潔地跟了句道:“東海鏡閣。”
東海鏡閣,我心一抽,三三兩兩的隻言片語在腦海裡慢慢浮出來,卻太過模糊怎麼也抓不出它清晰的模樣。那是些久遠的字句,好像還是偷聽到的,到底在哪裡聽過的呢?
“道長是在和誰說話?”安靜的房間內平地一聲雷地響起了百里玥的聲音,這個人怎麼比我還像個鬼,出現一點動靜都沒有,嚇得我心亂跳。
道士卻似早已知曉他會過來一樣,捲了書在袖子裡,斟了一杯茶平靜道“貧道豢養的靈鬼罷了,不知大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我注意到桌面上自飯後就擺上了兩個杯子,這麼說臭道士早就知道百里玥今夜會來了?
跨進門的百里玥自進門來就讓我感覺有些奇怪,待他落了座與道士說了一會兒話我終於發現了是哪裡奇怪了。大半夜的他怎麼還是穿了一身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