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顯然沒有跟上竹竿的思維。
乾瘦之人笑了起來,“為什麼要自殺,多麼愚蠢的問題。當你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就知道了。除了自殺之外,你不會死,永遠都不會。在這片霧氣之中,你是永恆的,你是不朽的,當然,除了每天面對霧氣之外,你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沒有嘗試離開這片海域嗎?”陳雲生問道。
“離開?我不是說了嗎,所有嘗試都是多餘的。因為你永遠也無法離開。我說的是永遠。難道你不明白永遠是什麼意思嗎?”乾瘦之人激動起來。
陳雲生接著問道:“這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你不算人嗎?”竹竿冷笑道。
“不算我。”
“曾經有過,不過他們都死了。”竹竿陰惻惻地說道。
“你不是說這裡的人都不死嗎?”
“自殺除外,他們都自殺了,一個比一個慘烈。”竹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你為什麼不自殺?”
麻桿恢復了平靜,他指著自己臉上的刀痕驕傲地說道:“看到了嗎?每當我想自殺的時候都會給自己一刀。這能讓我暫時忘掉那個愚蠢的念頭。”
陳雲生徹底懵了,他理了理思緒。首先自己是同柳曉山和常懷玉一起來到這片海域尋找夜啼。晚上升起了霧氣,在霧氣之中他聽到了船尾有劃木板的聲音。他一個人來到船尾檢視,卻發現了很多六目鬼童。他殺出重圍,來到船頭之時卻發現空無一人。
他飛遁而起,向前飛了很久也無法找到盡頭。突然看到腳下一艘大船傳來了飄渺的燈光。他落在船上就發現了這個瘦如麻桿的人。
“想要長生,就得到了不死,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呢?”那個瘦瘦的人盯著陳雲生問道,不過這話似乎也在問他自己。
陳雲生不打算在文字上玩遊戲,長生和不死若追根溯源,多少還有些區別。不過他沒心情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我打算離開這裡,獨自去尋找這片霧的邊界。我不信自己被困到一個沒有邊界的世界之中。”
麻桿怒了,他吼道:“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你要去找邊界?為什麼你不滿足?你來尋找夜啼不就是為了長生嗎?現在你得到了。看看這周遭的世界,除了殺戮還是殺戮,就算尋到了出口,你又能做什麼呢?”
陳雲生不打算和這個瘋子對話下去,他正準備駕遁光離去。這個麻桿彷彿洞悉了他的想法,突然暴起,兩隻乾瘦的手抓向陳雲生的身體。陳雲生反應何等的迅速,手中麒麟斬一刀劈下,從中間將瘋子劈開。沒有鮮血,那麻桿的半片身體仍然在抽搐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自己的名字了。我叫陳雲生。哈哈,我叫陳雲生。對,我就是陳雲生。”
陳雲生倒吸一口冷氣,他跳到那人面前,透過他臉上紛亂的刀痕,依稀可見對方的容貌正是自己極其瘦弱之時的樣子。
他沉默了。以眼前事情的詭異程度而言,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陷入了幻境。陷入幻境之人通常是不會知道自己陷入幻境這個事實的。
陳雲生盤膝坐好,手指上連續掐出兩道魂訣,一個十字形的光斬縱貫白色的霧氣。眼前的世界在兩道光斬的威力之下土崩瓦解。彷彿積雪融化一般消失不見,冷風吹拂著他的額頭,四周的景物再次清晰起來,此時他正身處帆船的尾部,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陳雲生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背影,從衣服和髮髻的樣子上看分明就是柳曉山。女人不回頭,指了指船後的方向,然後風遁而去。陳雲生緊隨其後,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也許柳曉山發現了夜啼,或者是她發現了危險。
柳曉山越飛越快,絲毫不顧忌身後的陳雲生能否追上。陳雲生心中有些納悶,只有加快自己的速度。
突然間女人憑空消失,陳雲生急速飛遁過去,卻不料穿過一層薄霧之時身體突然一陣的痙攣,彷彿被拉長了一般。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這分明就是進入傳送法陣給人帶來的感覺。不過這個傳送陣似乎與以往的不同,撕裂感更強,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難道我誤入霧氣中隱藏著的傳送法陣?”想到這裡,陳雲生背後一陣冰涼。
這種感覺持續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一縷強烈的陽光照射到他的眼睛上。陽光格外的燦爛,碧藍的天空之下是一望無垠的大海,而自己則置身於一片淺白的沙灘之上。
鬆軟的沙子將他半隻腳覆蓋,涼絲絲的,說不出的愜意。環顧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