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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日不屬於我們,人們都在準備過節呢,威斯敏斯特教堂在扎聖壇,劇院裡還在演戲,地鐵車站裡也有唱詩班!”奧立佛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卻不再勉強她,自己往外走去,到了客廳門口,又回過頭來說:“我們在家裡過聖誕吧!媽媽,需要我買點兒什麼回來?”

“什麼也不用你買,這都是我的事兒,”亨特太太收拾著餐具說,“晚上要早點兒回來!”

“那好,晚上見!梁小姐,你想吃點兒什麼嗎?我要不要買點兒果子?”

“果子?這個季節還有什麼果子?”梁冰玉不經意地說,“要是在北平,現在街上該賣糖炒栗子了。”

“栗子?我們這兒也有啊,但不是糖炒的,恐怕味道不如你們的好吃,”奧立佛調皮地笑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好歹買點兒來嚐嚐吧,聊勝於無。晚上我們一邊吃栗子,一邊講故事!對了,我還得給你帶花兒來!”

“買不到花兒了吧?”

“找找看,能買到!冬天玫瑰也開花,鮮紅鮮紅的,像瑪瑙!”

韓子奇又在仔細地閱讀報紙,聽他們這不著邊際的閒扯,頭也不抬地說:“你們的閒心太大了,不知道戰爭是無情的嗎?”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應該珍惜生活!”奧立佛輕輕哼著《牧羊人夜間看守羊群》,出門去了,充滿活力的雙腿歡快地邁著大步,踏得地板咚咚響。

亨特太太出去採購,回來興奮得了不得,因為她今天不知跑了多少路、費了多少周折,買到了兩隻火雞和一籃子雞蛋、牛肉、土豆、黃瓜,另外還有一瓶香檳酒、一瓶陳年“老窖”,“總算可以馬馬虎虎過聖誕了!”她說,那神情儼然是立了特等戰功的英雄。

沙蒙·亨特對那瓶“老窖”垂涎欲滴,拿在手裡,湊到鼻子跟前嗅著那酒香,對韓子奇說:“難得,難得,中國酒啊!韓先生,讓我們一醉方休!”

“您怎麼忘了?我是不喝酒的。”韓子奇歉意地笑笑。

“哦,對不起,那我只好獨自享用了!”沙蒙·亨特收起了酒,回過頭去朝妻子喊,“喂,親愛的老太婆,把你的好東西奉獻出來吧,今天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今天?離聖誕還有三天呢……”

“還等什麼聖誕?提前過節也是一樣的!”

“唉,真拿你沒辦法!”亨特太太妥協了,“好吧,我留出一部分過節,今天呢,也讓大家吃個痛快!”她認真地盤算起來,“火雞嘛,就做脆皮炸雞好了;牛肉,最好是做牛扒……”

“我給您做中國風味兒的牛肉怎麼樣?”從未下過廚房的梁冰王也來了興致。

“梁小姐也會做菜嗎?”亨特太太有些不大相信,“我看你只知道讀書!”

“我也從來沒吃過她做的菜,”韓子奇說,“在家裡的時候,她是不幹這些事兒的!”

梁冰玉笑笑:“讓我試試吧,在這兒想找個比我強的中國廚師,也沒有啊!”竟很自信。於是興致勃勃地跟著亨特太太進了廚房。

亨特太太的廚房裡有一張很大的木案子,旁邊掛著刀、鏟子、勺子,還擺著一截短粗的圓木墩,切向用的,倒很有中國餐館裡的大師傅的手藝案子那種味道。梁冰玉把牛肉放在案子上,操刀選肉。“餵牛肉在清真館子裡是一道宴席大菜,首先用料就很講究,只選牛窩骨筋、弓釦眼、健子頭的地方,您看,這就夠了。”選好的肉洗淨了,切成了一寸見方的方塊,“佐料,佐料有嗎?”

“什麼佐料?”

“蔥、姜、桂皮、大料、料酒、冰糖、醬油!”

“栓皮、大料沒有,冰糖也沒有,只有蔗糖……”

“行,那就湊合吧,您幫我把蔥切成段,把姜切成小塊……”

亨特太太成了她的助手,依照吩咐,忙了起來。梁冰玉把切好的肉塊放在溫油中浸成金黃|色,然後擱在鍋裡,加清水,沒過牛肉,放在煤氣灶上,“佐料,快點兒!”

亨特太太忙不迭地把雜七雜八的段兒啊塊兒啊都送過來,梁冰至把蔥、姜、蔗糖、料酒加到鍋裡,蓋上蓋兒,用旺火煮。“哎,您這火不旺,還不如我們的煤球火!”

“有什麼辦法?煤氣管道不是這兒炸斷了,就是那兒炸斷了,要不是煤氣公司天天搶修,我們連飯都吃不上呢,這幾個月從來也沒有旺火,總是這麼藍熒熒的,像一堆小蠟燭頭……”

“這就煮得慢了,好吧,讓它慢慢兒地偎著吧,我們再做一個……再做一個牛肉扒吧!”梁冰玉放下鍋,又回到案子上,選了一塊瘦牛肉,洗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