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渾身上下都是變的有些燥熱,他緩聲的開口說道:
“孫先生帶兵幾十年,可見過屠城之事嗎?”
孫傳庭一愣,稍微沉思,就搖搖頭,他帶兵征伐都是在大明內陸,不管是官兵還是流賊,總還沒有什麼喪心病狂的舉動,燒殺是有的,屠城卻還真是沒有見到,李孟邊給自己倒酒,邊慢慢地說道:
“李某此次去河南就見到了,蘭陽縣城十成人口,三日內就去了五成,因為什麼,平賊左將軍的六千兵馬駐紮在那裡,孫先生治軍嚴謹,這個李某知道,天下人也知道,可左將軍治兵如何,想必孫先生知道,這天下人也知道吧!”
孫傳庭想要說什麼,卻半天沒有說出來,孫傳庭屬下的兵馬還算是約束的緊,可左良玉、賀人龍帶兵如何,他聽到的傳聞卻也是不少,李孟方才所說的屠城之事,要說是左良玉部兵馬做的,還真是有可信之處。
“李某帶兵入蘭陽城的時候,滿城猶如地獄一般,那流賊破城,不過是擄掠庫藏,拷殺官紳,平民百姓尚能得以保全,可左良玉這官兵入城,對待滿城地大明百姓,就好像對待豬狗一般,無論官民,一概地搶掠燒殺。看見這幅情景,李某若不伸手管一管,就怕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孫傳庭無言以對,給自己倒了一杯,悶悶地喝了下去,李孟又是說道:
“是不是孫先生還想說,有朝廷,有兵部,有言官,要是約束,也輪不到我這個小小的總兵,可朝廷和那些管事的官員,有誰去管過嗎?有左良玉這般的軍將在,百姓平民寧可去投奔流賊,也不願意應對官兵,李某給他個教訓,讓黎民百姓知道官兵的好處,不再對官兵畏之如虎,這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大明呢?”
李孟這邊侃侃而談,孫傳庭想要說話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什麼理由,孫傳庭不是東林和那些死讀書的腐儒,他要想說服李孟,肯定不會透過什麼君臣大義之類的理論來訓斥,而是要實打實的來。
但思來想去,這大明的兵馬,除卻自己領兵和盧象升練出的那支兵馬,其餘的軍將真可以說是劣跡斑斑,屠城之事倒是未必做得出來,但為了軍功殺平民得首級,這樣的事情都沒有少做。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是連續幹了三杯酒。差不多沒人也有二兩的酒下肚,這兩人平素裡軍務繁忙。對酒是儘可能地敬而遠之,這次喝的雖然不多,但都是有些失態了,李孟一直是在外人面前沉穩凝重。
不過幾杯酒下肚,卻有些放得開了。又是喝了一杯,那種火辣辣地感覺反倒不覺得難受,而覺得是享受。放下酒杯,朗聲的說道:
“孫先生你說李某為了一己私利,不惜火併同僚,有這一省之地,又能做的了什麼?崇禎十三年韃虜入寇京畿,孫先生你可曾記得?”
“老夫如何不記得,就是因為入京畿支援,追剿闖賊的大事被耽擱下來。因為秦軍杯留在北直隸戍守,所以流賊愈發不可制,老夫也因為和楊文弱(楊嗣昌)的意見不和,被他參劾入獄……對了,老夫也記得,當年滿天下地大敗潰散,就連盧象升也是戰死沙場,只有你山東兵馬一場大勝,斬首千餘……”
酒喝多了。話也有些絮叨,李孟點點頭,卻從椅子上站起來,邊走邊說,聲音也是高了不少:
“李某也是華夏子民,身為朝廷的武將,也是想要揮舞刀劍,守衛這一方的平安。可李某想這樣做。其他人不想,督師盧象升死在鉅鹿。別人不想死,李某率領一支軍隊苦追韃子地大隊,可其他人又如何,高起潛擁兵不出,山東兵馬潰散無蹤,李某的膠州營成了一支孤軍,虧得麾下兒郎勇猛,要不然,今日你我也不能聚在一起飲酒了。”
孫傳庭睜大眼睛聽著,杯中酒已經是有些灑了出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莫名的臉上更紅了幾分,這倒不是酒意,而是想起來當年他身為保定總督,也是擁兵不敢出城堵截,任由韃子裹挾擄掠來的人口牲畜,出關而去。
李孟越說越是激動,顯然是這麼多年的憤怒和不平累積在胸中,今日藉著這酒勁宣洩出來。
外面的親兵聽見屋中說話的聲音漸漸高昂起來,不過偷眼看了一眼之後,也不敢偷聽,反倒是讓眾人都是離這個屋子遠些。
這樣的大人物失態失語,外面地人總歸是越少知道越好,李孟站在那裡不動,悶聲的喝道:
“敵人如狼似虎,李某盡軍將的本份,死戰就是,可作戰之時,身邊的同僚戰友,若是蠢笨如豬,膽小如鼠,那是李某的災難,韃虜入關之後,這北直隸和山東的兵馬,除卻薊遼總督戰死,督師盧象升壯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