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權貴府第大多在那面。這會兒暮色還未盡,華京的大道上還有著少許往來的行人及收拾攤面的小販。沈麟一心還牽掛著案子,雖然方才將得罪皇子的差使推脫了去,但事實上他也清楚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名仿寫書信的人。
“依京城讀書人的厲害,想必能仿出這麼一封書信的人肯定不少,”沈麟煩惱,“該怎麼去找這麼一個人?說不定是哪位府上的幕僚門客,總不能查個案子惹得皇上不快,百官惱怒吧?”
“竵匾體沿自北宋,字形為隸,筆法為篆,後來小篆逐漸鮮有人用,這種筆法也被人沿用至楷書,但到了今日,甚少有人學習。”顧淮忽然說道。
所以?沈麟朝顧淮投去疑問的眼神。
“恰好,我卻知道有一人對竵匾體推崇至境,且因家境貧窮,長期以替人執筆為生。”顧淮接著說。
聞言沈麟頓住了,良久後,狠狠地給了顧淮一記大栗子。“哎呀年輕人,還學會賣關子了,真是不錯不錯,有長進啊!”再給一大栗子。
顧淮被兩記錘錘懵了,反應過來一頓求饒,“沈大人自重啊!”
“還沈大人?還自重?”沈麟再送兩栗子,幸虧這位是沈家讀書人,不然一般二般的沈家人幾錘子能把顧淮這小弱書生給錘沒了。“進了翰林院,出來一副酸儒氣,還沈大人呢?”
“表兄。”顧淮連忙往遠離沈麟的地方挪了過去,扶了扶頭上歪掉的發冠。“你倒是講理才行啊。”
“好了好了,不鬧便是。那你倒是說說,此人何方神聖?”
“此人嘛……”顧淮往前邁開一大步,“明日再告知表兄!”說著拐了個彎,一溜煙跑了。
沈麟才發現已到了二人回家的分叉口,看著顧淮的背影,他咬了咬牙,這顧三元這麼記仇啊,還真賣起關子了。
這邊顧淮倒是很快便到了家。這顧淮能與沈麟互稱一句表親,家中自然不是那等小門小戶。不僅不是小門戶,顧家比起沈家地位也是不遑多讓的。
瞧瞧顧淮的祖父,一品衛國公,其夫人杜氏出身泰安侯府,乃當今後宮惠貴妃的嫡親姑母,自然端得體面風光。衛國公府自然也是非同凡響,恢弘華麗,雖此時大門緊閉,也絲毫不礙其華。
門房很快幫顧淮開了門,門內自有顧淮的書童常旻提著燈籠候著,見著自家少爺立即迎了上去,“少爺您可回來了,夫人一直惦念著您呢。”
“不是之前傳了信回來告知將晚歸麼?” 顧淮心下微疚,“母親現在可歇下了?”
“約莫兩刻鐘之前夫人喚梅朱姑姑來詢問過少爺您,那時夫人倒是尚未歇息,現在卻是不清楚了。”常旻走在前面引路,顧淮住的院落甚是偏僻,一路上連照明的小燭燈都少,往常顧淮若是晚歸,一般都是他自夜色臨了便侯到大門等著顧淮回來為其秉燭照明。
他正說著,就感覺身後的顧淮似乎停了下來,“少爺?”
顧淮停在原地望向顧大夫人所住的院落,許久後僅有一聲低喃,“……改日罷。”
常旻沒聽清,問了一句,“少爺您說什麼?”
“沒什麼。”顧淮接著往前走,同時吩咐道,“常旻你前去知會母親一聲,我已平安歸府。”
“可是少爺,我還得為您照明……”
“先知會母親要緊,你還怕我在這府裡走丟不成?”
常旻只好聽從自家少爺的,但隨即靈機一動,將手中的燈籠塞到了顧淮手中,“那少爺您還是提著燈籠使著吧,我去去就回!”說著便往另一處徑直跑開了。顧淮失笑,這常旻是多怕自己迷著路。
顧淮倒也不急著回屋,便想著在原處看看夜色,順便等常旻回來。此時不到戌時,月亮剛掛樹梢,上面蒙著一層灰色的夜雲。忽然間,他的耳邊響起一陣尖鳴聲,一人的大笑聲響徹他的腦海中。
“哈哈哈哈哈,我遊吾終於醒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淮心下一鬆,嘴角也不禁勾了起來,“你倒是睡得挺久。”
在那無數個靈魂遊蕩的日子裡陪伴自己的人終於醒來,顧淮心中的鬱氣都散去不少。他前世那般悽慘地死去,靈魂在虛空中飄蕩時,忽然便遇見了這個自稱“遊吾”的……人?此人稱自己為“權臣系統”,顧淮並不能十分理解,卻不妨礙他感激遊吾對他的陪伴,以及告知了他自己慘死的真相。
如今忽然一朝夢迴十八歲,自三元及第那日醒來至今,顧淮還仿若身在夢中,而遊吾卻在他重生的那一刻便道“自己能量不足”而陷入了沉睡,直到今日終於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