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又搜尋到張志敬,見他坐在桌前,正與師弟志清說話。他們的面前,都擺放一隻杯子,茶水半滿,茶『色』正濃。
柳龍安心中忐忑起來:“倘若是親近之人,在茶水中下毒,最是難以防備。”
忽聽門響,苗靜歸走了進來。
柳龍安的神經高度繃緊:“此人雖是張志敬的大弟子,卻經常隨著高志明外出鬼混。那天他們商量事情,竟然用了封閉陣法,說明所談之事非同小可。剛剛高志明又在掩人耳目,一定是將毒『藥』交付了苗靜歸,讓他過來下毒。”
又想到:“這招數的確狠辣!讓對方的大徒弟,坑害自己的師傅,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普度之死,必是如此。常歡喜也是大徒弟,誰也不會想到,他會給師傅下毒。”
他將手深入懷中,『摸』到那半顆骷髏頭草,心中道:“危險時刻已經到了,全靠這骷髏頭草,去救張道長『性』命。”
苗靜歸見志清在座,急忙施禮道:“劉師叔,您也在呀。”
張志敬問道:“靜歸,有事嗎?”
苗靜歸道:“我打聽過了,北方仙林正協助官兵,攻打濟寧府。現在戰事膠著,估計一時半會兒,是打不下來的。”
劉志清道:“志敬師兄,北方仙林被叛『亂』絆住,眼下是騰不出手來攻打龍王洞的。”
張志敬道:“所謂北方仙林,還不就是紅梅山莊、葆和宗、白蓮教三家強撐。其他的宗派,大多不願意為朝廷賣命。”
苗靜歸道:“不過,朝廷動用仙林,圍剿造反的人馬,還是很起作用的。眼下除了濟寧府,其它地方的判匪,都被打散了。”
張志敬點點頭:“靜歸,你先下去吧。”
苗靜歸頷首道:“是。”他看一眼桌上的茶水,“我先給您二位續上些熱水。”
他端起劉志清的茶杯,走到桌邊爐火旁,提起火上的銅壺,將熱水倒入。送回劉志清的茶杯,再端走張志敬杯子,照樣斟滿熱水。
柳龍安緊緊攥著骷髏頭草,手心裡滲出汗來。望一望張靜文,見他眯著雙眼,依然在打坐用功。
又見苗靜歸笑笑,轉身走出房間。
柳龍安緊緊盯著張志敬的臉,只等他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便將骷髏頭草送到張志敬嘴邊。
那是他與張志敬的約定。
張志敬吃了毒『藥』,一定能感覺到異樣。
普度教主吃下毒『藥』,並不是沒有感覺,而是想不到會遭暗算,對身體的反應,只當是偶然的不舒服。等到明白自己中毒,已然無法救治。
現在張志敬明知有人暗害,定會對身體感應極為敏感。
柳龍安眼巴巴望著張志敬,卻見他與劉志清侃侃而談,神態自如,毫無異狀。
其後,又有幾個道士陸續到他屋中,無非是彙報土地稅收情況,各師門招收弟子情況。
“一撮『毛』”劉靜宇眼中含淚,找到師傅告狀,說苗靜歸嫌他招惹其他師門譏諷,帶著幾個師弟,強行將他那“有福之『毛』”刮掉了。
柳龍安向他臉上望去,那撮半寸長的黑『毛』,果然早已不見。
看到劉靜宇眼淚汪汪,張志敬哭笑不得,只好安慰這個膽小如鼠的徒弟,說回頭一定痛罵苗靜歸。
柳龍安對張靜文說了,張靜文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整個上午,張志敬忙於道觀事務,無暇走出屋門。
到了午飯時分,兩個道童將飯菜送到觀主房間。張志敬草草吃過,坐在牆下蒲團上,閉目打坐。
柳龍安又是高度緊張起來,唯恐對方在飯菜中下毒。
然而張志敬面目安詳,平靜如常。
柳龍安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過於焦慮,有些神經兮兮了。
只因看到高志明掏出青花瓷瓶,又用陣法將聲音和影像封閉起來,就判斷他要下手,未免有些過於疑神疑鬼。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即便再麻煩,也必須盯住不放。
想到這些,柳龍安又堅信自己,竟連午飯都忘記吃,不錯眼珠地盯著張志敬的一舉一動。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張志敬復又站起,回到案前。
忽聽門聲一響,劉靜宇氣喘吁吁跑了進來,急道:“師傅,他們要打我!”
張志敬道:“誰要打你?”
劉靜宇哭道:“他們說我到您這告黑狀……趙師兄、竇師兄他們都要打我。”
張志敬怒道:“你叫他們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