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埋怨道：“雨菲，你應該問問清楚，再上馬車。”

劉雨菲秀美微蹙：“怎麼？他會害你嗎？”

柳龍安道：“我怕他會害你。”

劉雨菲淡淡地道：“我不怕。”

柳龍安見她自恃仙功，毫無懼色，心道：“她原本是個謹慎的人，怎麼忽然莽撞起來？”

猛地想起完普和尚說過的話，“贏國公府夾牆內，有合尊大師的藏書。一本是上古兵法，叫《顓頊逐鹿》。還有一冊《陰山寶卷》，是控制陰兵的法術，只是會讓人喪失心智，一定要慎用。”

柳龍安不禁打個冷戰：“難道她的心智，已經受到損害了？”

他望向劉雨菲，見她臉色微紅，也正偷偷瞥著自己。目光相碰的霎那間，她又看向旁邊。

看到她羞愧的樣子，柳龍安心頭一震：“其實她心裡有我，只是不肯表露出來。”

又想到：“她曾經說過，我雖是個妖精，但卻是她最親近、最信賴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必須保護她周全。”

他之所以害怕趙大川害她，主要源自那個夢。當時柳龍安夢到，趙大川對秀兒做男女之事，後來又嗅著氣味，惡狠狠地追蹤劉雨菲。

正是因為這個夢，他才與胡倩兮趕到劉府，及時救下了劉雨菲。倘若這算作應驗了的話，那麼趙大川一定對她心存惡念。

只是夢裡的場面非常淫邪，劉雨菲還是個姑娘，怎能啟齒向她解釋？

劉雨菲低頭道：“別胡思亂想了。”隨即轉開了臉，向旁邊挪了挪身子。

柳龍安無奈，只好將高公高婆上轎子的情景，向她簡單說了一遍。

劉雨菲道：“無非是紅梅山莊的馭物仙功，或者是些幻術罷了。”

柳龍安一時無語。

兩人都默然而坐，也不知車子是飛是跑，但憑其飄搖前行。

過了大約半炷香時分，耳聽黃驃馬“呵呵呵”一聲長鳴，馬車漸漸停住。

兩人對望一眼，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不是說轎子裡，別有洞天嗎？”劉雨菲問道。

柳龍安懸著的心慢慢回落，暗道：“佛菩薩保佑。也許是法術失靈，轎子裡變不出神仙境界了。總算是要下車，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急忙撩開轎簾，跳下車來。劉雨菲緊隨其後，站在了他身邊。

這一出了轎子，兩人頓時驚得呆住。

只見四下山花爛漫，陣陣芬芳撲鼻而來。

“這是到了哪裡？”柳龍安疑心大起。左右望望，根本沒有趙大川的身影。他恍然醒悟：“師傅所說的奇異景象，原來並不在轎子裡。看來事情還沒完，我們仍然在他掌控之下。”

劉雨菲道：“好美的景色！”

柳龍安道：“雨菲，咱們小心為妙。”

劉雨菲點點頭，向一片盛放的白玫瑰走去。二人來到跟前，頓覺甜膩膩的花香沁人心扉。

柳龍安警覺地向四周打量，看到遠處有一處窩棚，裡面似乎有人影晃動。

“你看！”他手指那邊，向劉雨菲叫道。

劉雨菲循指望去，詫異道：“這裡還有別人？咱們過去瞧瞧。”縱身向那邊飛了過去。

兩人來到窩棚前，看到一位四十幾歲模樣的書生，正在棚中悠閒地踱著步子。

他一隻手負在身後，另一手舉在面前，上面託著一件薄薄的軟物，像是布料，又像是皮革。

柳龍安向那人拱手道：“打擾，打擾。”

那人停住腳步，轉過臉來道：“幸會，幸會。”

柳龍安道：“敢問這是什麼地方？”

那人不答，傾耳道：“你聽。”

柳龍安與劉雨菲對望，都感到十分詭異。忽聽一陣絲竹之聲，若有若無，遙遙傳來。

那音樂低迴婉轉，像久別的戀人在傾訴衷腸，令人聞之心神盪漾。

那人仰面吟誦道：

“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又對兩人笑道：“知道這是在哪裡了吧？”

柳龍安道：“難道是在天上？”

那人道：“敢請二位到棚中說話。”

柳龍安遲疑道：“我師傅的名諱，叫趙大川。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那人道舉起手中之物道：“這是一塊人皮。既然你們不肯進來說話，那就拿過去看看吧。”輕輕一揮，那張薄皮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