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清幽的旋律,韓香君輕聲『吟』唱起來: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韓香君的聲音,如水如絲般輕柔,如畫眉、黃鸝般纏綿悱惻,令人情生憂思,怦然心動。
她身為信陽八豔之一,技藝自然有其過人之處。雖說與賽李逵相見十分隨意,不像對待其他客人,要使出百般解數,但即使這般隨便『露』上一手,也都是非同凡響。
這首《卜運算元》,為南宋名『妓』嚴蕊所作。是說我們『妓』女命苦,倘若讓我像尋常村『婦』一樣,自由自在地將山花『插』在頭上,那都是我期盼的好歸宿。
歌罷,韓香君手壓琴絃,半晌不語,眼中慢慢溼潤起來。
香兒道:“姐姐,有客人在,別這樣。”
韓香君這才展顏一笑,更顯得風情萬種。百褶裙裾輕擺,人已走回座中,對賽李逵道:“『毛』哥,咱們倆是青梅竹馬,我一見到你,就想起家鄉,想起那些無憂無慮的生活。故而心中難過,你們不要怪罪。”說著竟然落下淚來。
香兒叫了聲“姐姐!”瞪了賽李逵一眼,嗔道:“『毛』哥,你就這麼傻看著呀?你說些高興的事情,哄哄她啊。”
賽李逵道:“香君……不哭。我……我今年二十六歲了,我那道士師傅說過,我三十歲上下,就能當上將軍。到時候,我要把你娶回家,讓你過風風光光的好日子。”
香兒拍手笑道:“這倒是個大好訊息。是不是?”說完雙眼望著柳龍安,彷彿是在對他說話。
胡雪粗著嗓子道:“『毛』將軍,還是早些娶了她為好,哈哈哈哈……”她本是女聲,強自變腔變調,這一大笑,倒令人身上泛起雞皮疙瘩。
胡雪這是有意為之。她見香兒上一眼下一眼,看了柳龍安一百多眼,心道:“看什麼看?我家龍安豈能看得上你這個『妓』女!”想想仍是惱怒,於是接著話茬起鬨。
香兒道:“不如你們喝個交杯酒,就算定下姻緣吧。”
韓香君端杯站起,緩緩坐在賽李逵的腿上,將他酒杯遞過,勾住他的手臂,兩人喝了交杯酒。
眼下的場合,幸虧將香兒留住,與韓香君一唱一和,才將局面哄得熱鬧。
韓山童坐在旁邊,一直鬱鬱寡歡,不時與身邊的劉白鹿對望一眼。二人都是徐庶進曹營,一語不發。
柳龍安總覺香兒在凝望自己,同時也疑『惑』她的身份,注意力哪在酒桌上。龍鯉眼中無人,全是佳餚,雖然不能像在自家小院甩開膀子,但心思卻也都在吃上。
胡雪倒是能夠放開,與韓香君你有來言,我有去語,說得很是投機。
香兒走到柳龍安身邊,身子倚著他肩膀,問道:“這位柳公子,不知道您是專程到信陽,還是路過此地?”
柳龍安道:“我們是要到雙峰山走親戚。”
香兒杏眼圓睜,似乎十分驚訝,隨即笑道:“我老家就是雙峰山!您去找誰?”
柳龍安道:“找我的舅舅。”
香兒追問道:“您的舅舅怎麼稱呼?”
柳龍安道:“叫喜琴子。”他知道龍王洞不與人類相通,說了舅舅的名字,人們也不會認識,因此並沒有花費心思,編造虛假名姓。
香兒手中的酒杯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眾人都是一驚,一齊望向她。
香兒嫣然一笑,羞答答地道:“我好像和柳哥哥有緣,他的心這麼一跳,我的心也就跟著這麼一跳,跳得我把個酒杯都扔了。”就在柳龍安面前,圓圓翹翹的屁股撅得高高,彎腰將酒杯撿起,走回自己座位。
胡雪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處發作。
賽李逵此時笑逐顏開,與韓香君相互摟抱,挨個敬起酒來。
又鬧了半晌,韓山童實在坐不住,便對賽李逵道:“『毛』哥,時候不早了,咱們改天再聚吧。”說著與劉白鹿一起站起身來。
韓香君望著他,歉然道:“每次見到『毛』哥,我都忘乎所以,對各位招待不周,請你們原諒。”
韓山童微笑道:“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柳龍安等均都站起,跟著韓山童向外走去。賽李逵左右望望,不情願地站起來,對韓香君道:“回頭再來看你。”
眾人走出,到前樓結過賬單。胡雪大把金銀扔在櫃檯,不免又是十分心疼,嘟噥道:“給他們打走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