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花朵;瑪茲瑞安喪失了魔法,跟鞭條肉搏……那個培養體怯生生地撫著她的頭髮時,她才從恍惚中醒來。
她搖了搖頭,把自己弄清醒,踉踉蹌蹌地走下樓梯。她開啟上著三重鎖的門,幾乎完全憑著最後一股不顧一切的力量才把門撞開。她神志不清地走進屋,攀住放著玻璃蓋盒子的石頭基座,圖亞安和龍還在裡面玩著他們的生死追逐。她拿起盒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再輕柔地拎出圖亞安,放到地面。
法術觸到她腕上的護身符,頓時解除了,圖亞安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他大驚失色地看著幾乎讓人認不出來的特瑟。
她朝他勉力笑了笑。
“圖亞安——你自由了——”
“瑪茲瑞安暱?”“他死了。”她疲憊不堪地滑跌到石頭地面上,無力地躺倒。圖亞安激動地凝視著她。
“特瑟,我最心愛的人兒,”他呢喃著,“你比我更高貴,竟然犧牲了你惟一的性命來給我自由。”
他抱起她。
“不過,我要把你放回營養槽。我要用你的大腦創造另一個特瑟,跟你一樣可愛。我們走吧。”
他抱著她,走上石階。
第三章特賽
特賽一直馳出樹林。她在林邊勒住馬,躊躇不決,坐在鞍上望著蠟質光澤的草甸一直延伸至河水……她雙膝一緊,馬兒奔上了草皮。
她一邊馳騁,一邊沉思。上空的天宇彩紋波盪交疊,彷彿一片微風吹拂的浩淼水面,籠罩著各方向地平線之間的廣漠原野。空中的光線經過折射,幻成千百種色彩,流瀉到大地。特賽飛馳而過時,射在她身上的原是一束綠光,接著變成了天青色,然後變成託泊石的豔黃、紅寶石的鮮紅,周圍的風景也同樣隨天色變化著。
特賽閉上雙眼,不去看變幻不休的天光。它們刺激她的感官,混淆了她的視線。紅色扎眼,綠色窒息,藍色和紫色蘊含著不可知的神秘。彷彿整個宇宙都被誰刻意設計成要折磨她一般,意圖激怒她……一隻蝴蝶掠過,翅膀的圖案猶如一張貴重的掛毯,特賽真想一鞭把它抽下來。但她竭力遏制住殺意,她原本是個最衝動不過的人,生來不知剋制。她垂首看著馬蹄下的花朵——白菊、藍鈴、豔紅藤蔓和橙黃的旭日花。她再不會把它們跺成泥漿,或連根拔起。她已經知道有瑕疵的並非這個世界,而是她自己。她嚥下自己對蝴蝶、花朵和變幻霞光的無邊恨意,向前馳過草坪。
河岸邊一片陰沉的林木出現在她眼前,之後是一叢叢灌木,然後是閃亮的河水,一切都隨著天空光彩的變幻改變著顏色。她調轉馬頭,順著河岸馳往那間狹長而低矮的居所。
特賽下了馬,慢慢走向燻得烏黑的木門,門上的人像滿面嘲諷之色。她按下那幅畫上的舌頭,屋裡有個鈴響了起來。沒人應門。
“潘德魯姆!”她喊了一聲。
裡面傳來含糊不清的回答:“進來。”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裡除了一張軟墊長椅和一張褪色掛毯外,別無他物。
“你有什麼事嗎?”聲音自牆後傳來,嗓音圓潤,帶著無邊的憂鬱。
“潘德魯姆,今天我明白了殺戮是邪惡的,又得知我的眼睛欺騙了自己。美存在於那些我只看到刺眼光亮和醜惡外形的事物上。”
好半天,潘德魯姆沉默不語。接著壓抑的聲音傳來,回答了特賽沒有說出口的問題。
“你的話,大部分是事實。活著的生命,即使一無所有,也有生存的權利。這是它們僅有的真正寶貴的財產,盜取生命是不道德的行徑……至於另一件事,錯不在你。美隨處可見,人人皆知——只除了你。我為此感到悲哀,因為正是我創造了你。我造出了你最初的細胞,我在你的肉體和心靈上銘刻生命的絲線。儘管我小心從事,還是出了差錯。你走出培養槽之後,我才發現我在你的心靈上鑄下了一個瑕疵。
所以你在美麗中看到醜陋,在善良中見到邪惡。你從來不曾見識過真正的醜陋、真正的邪惡,因為在安貝隆不存在什麼惡毒骯髒的事物……真要遇上了,恐怕你受不了。”
“你就不能改變我嗎?”特賽嚷道,“你可是個魔法師。難道我一輩子都看不到快樂嗎?”
一聲嘆息透過牆壁。
“我確實是個魔法師,知道曾經存在過的每一個法術,知道符記、咒語、法陣、驅邪術和護身符的用法。我是數學大師,梵達爾之後的第一人,可我仍然無法在不毀壞你的智力的前提下改變你的腦子、你的個性、你的靈魂——我畢竟不是神。神祗一動念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