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看看再說。”喬子業鎮定的聲音支撐著她,“自己家裡,沒道理髮生什麼大事。”
真的嗎?她希望如此……
但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命苦之人,所有的幸運總會擦肩而過,才一有機會觸及,便像流水一般無情地滑走。
她的心,一下跌落至潭底,直至水溫最冰寒的地方……
子萌失蹤了!
毫無緣由地,從他熟睡的房中,驟然消失……
喬子業本想派人秘密打探,把這事暫時瞞下來,然而尹素問堅持讓他調動全府之力,哪怕人盡皆知。
此時此刻,她覺得子萌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就算被人指責守護失職,她也認了。
喬府上下搜尋了三天三夜,甚至藉助官府,終於,在這日的黃昏,找到了喬子萌。
這小小孩童的屍體沿著運河,被水流衝到五里之外,尹素問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漲得發白,面目全非。
那夜,他明明在房中熟睡,為何會淹死河中?他怎會獨自出府?難道,是被人謀害後將他棄屍?
這已非簡單的溺水意外,一看,便知是人為。
她怎麼也想不出來,這世上有誰會連這無害的孩子也不放過,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喬府上下哭成一團,特別是喬夫人,哭得肝腸寸斷。不過,尹素問卻可看出,有人在惺惺作態,畢竟喬子萌慘死後,家產會少分一份。
但她不信這事是各方兄嫂所為,錢財固然重要,謀殺親人後的惶恐卻非區區錢財可以補償。
第7章(2)
“五弟妹,那晚,你到底去了哪裡?”
靈堂之上,尹素問跪在牌位前焚燒紙錢,她就猜到,這興師問罪的一刻終究會到來。
即便喬夫人不責問,各方兄嫂也會迫不及待追究答案。
“你為何沒守著五弟?”董家瑩揚聲問道,“難道你不知那晚因為過節人手不齊,各方婆子丫環皆告了假,值夜的幾個人皆不抵用嗎?”
“五弟妹,聽小廝說,那晚你也出府了?”劉佩蘭徐徐問出猜疑,“是往運河方向去的,難道是去看燈會了?”
“你獨自一人去觀燈?”董家瑩凝眉,接續逼問著,“不會是跟五弟一起去的吧?難道,你親眼看到他落入河中卻不相救——”
“三嫂!”第一春打斷道,“沒有證據,不可斷言。”
“五弟死得太蹊蹺了,”她肅然駁斥,“怨不得我懷疑。”
第一春提議,“小盈呢?她是貼身丫頭,不如把她傳來,一問便知。”
“小盈!”董家瑩眼見,一望便瞧見屋外守候的女子,“你過來!”
“三少奶奶……”她怯怯上前,“何事?”
“那晚你們家少奶奶是與小少爺一同出府的嗎?”
“小的不知……”小盈垂眸答。
“你是貼身奴婢,怎會不知?”
“回三少奶奶,最近小的孃親生病了,那晚告了假,回家陪孃親。”她立即咚地跪下,“刑嬤嬤那裡有告假的記錄,一查便知。”
“原來你孃親病了?”尹素問一怔,“為何不告訴我?也好讓賬房支些銀子給你。”她還在想,為何小盈近日都躲著自己,莫非因為拒絕她之事懷恨在心?原來是另有隱情吶。
“本想打家裡回來就對少奶奶說的……”小盈看著她,楚楚可憐地道:“只是第二天小少爺便失蹤了,少奶奶正悲痛無暇顧及其他,小盈不敢添亂。”
“你們主僕兩人就裝吧!”董家瑩諷笑道,“人命關天,尹素問,你那晚到底幹什麼去了,總會查個水落石出!別忘了,二嫂家世代為官,衙門裡有得是熟人,她定會為五弟申冤!對吧,二嫂?”
“本來,一家人不該傷和氣,”劉佩蘭淡淡答,“不過事關生死,我定會請父兄相助。五弟妹,你不會嫌我多管閒事吧?”
“二嫂有這份心意就夠了,親家那邊就不必驚動了!”
忽然,一道男子的聲音自門外揚起,眾人愕然中,只見喬子業英挺的身姿邁步進來。
“為何?”劉佩蘭眉心一蹙。
“因為,我知道那晚五弟妹在哪裡。”他與尹素問並肩跪在靈前。
“你知道?”眾人皆大驚。
“對。”喬子業忽然冷不防牽過尹素問的手,“她與我在一起!”
“你……你們……”眾人無不瞠目,難以言語。
就連尹素問這一刻亦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