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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他的動作,連呼吸都忘記了,“那麼公子姑且聽之,反正也不重要了。”

“放開他!”梅堯君聲嘶力竭道。

江白漸漸加重手上的力氣,“本座猜想,人被扼斷了脖子,是無論如何也活不過來了罷。”

“求你放開他!”聲線已然顫抖。

江白嘴角的微笑越來越明顯,這微笑發自內心、絕無偽飾,是江白許久都未有過的微笑。他就知道,哪怕有一線的可能初九還活著,梅堯君就絕不會坐視。

“你要什麼?你要什麼都可以!”

“本座要什麼?”江白反問,然後搖頭道,“本座什麼也不需要。”除了你的痛苦。江白突然愣住。他為何想看梅堯君痛苦?為何,僅僅是因為梅堯君騙過他?當然不可能。那是為什麼?

“不!”梅堯君幾乎能聽見初九的頸骨在江白手下咯咯作響的聲音,這比看到初九屍體更可怕百倍,幾乎要將他活生生撕裂。那一瞬間,梅堯君理智全失,不管不顧地向江白奔去。

江白也陷入困頓的苦思當中,一時竟未做出反應。答案驟然浮現腦海,他卻不願正視。幾乎是同一刻,梅堯君也想到了,他靈機一動,信口說道:“洗春秋,你是不是要找洗春秋?我知道他的下落!”

“住口!”梅堯君說出了江白最不願正視的答案,他不願正視曾被他像天神一樣高高在上俯視著一切喜怒哀樂的人、曾被他像玩弄一隻寵物一樣左右一切的人、曾一切都屬於他的人……不願正視這個人正在左右著他的喜怒哀樂,唆使他去冒險、令他憤怒、帶給他……痛。江白從未感覺到這般鮮明的痛,排山倒海、崩天坼地,像泰山瞬間擠在胸腔,像北風透體而過。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對洗春秋會有感情,但他的感情就是一毛不拔,什麼也不會給,直到這一刻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從來沒能置身事外。

江白心亂如麻,左手一翻,正要一掌擊向梅堯君眉心,忽見右眼下白光一閃,在長長的一聲劍鳴之中,腰側懸掛的闕一被人拔出,順勢向上一挑,直直地削斷了他的右臂!江白只覺右臂短暫而尖銳地一痛,事情發生得太快,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是血花四濺,緊接著右臂脫體飛出。

“咳咳……”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下,初九一手捂住劇痛的脖子,一手杵著劍,艱難而緩慢地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

梅堯君見到他站起來那一刻,壘在胸間的沉沉冰山剎那間便消融得一乾二淨,連日來的悲痛苦楚、岌岌可危的處境,也因這份忽如其來的狂喜而恍惚起來。夜霧、空山、江白,全都從他視線裡退去,退到像星辰那般遙遠,梅堯君箭步衝過去,緊緊摟住初九。懷抱裡頓時被失而復得的溫度充滿,緊接著眼淚洶湧地湧出眼眶,是積了一冬的雪在第一個春日到來時盡數化作了水,怎麼也流不盡的樣子。

方才那一劍初九已使盡了所有的力氣,被梅堯君纏著,兩人一齊軟倒在雪地上。他的頭埋在梅堯君胸前,後者的眼淚落進他的黑髮間,不知不覺自己也滿臉是淚。他頸間劇痛,說不出話,哭起來也是無聲無息的。

江白失了片刻的神,然後便轉醒過來,他臉色慘白猶如鬼魅,眼神卻似巍峨高山,堅定得彷彿難以撼動分毫,連血淋淋的斷臂也未能分去他半分目光。

梅堯君背對著他,能感到他的腳步印在雪地裡,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靜地向自己靠近。

死難當前,兩人於沉默間卻已彼此會意,橫豎不過一死,能死在一處亦不失為天賜之福。梅堯君吻了吻初九的額頭,他們抱得那樣緊,他日若被人尋見,也該是兩具緊抱的骸骨,便好似兩株從萌芽時起便相交的藤蔓,枝葉相纏、縱橫交錯,從生到死都分不清。這是一份苦澀的恩典,然而終究是恩典。總歸好過同心離居、各自終老。

忽然,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風聲獵獵作響,梅堯君抬起頭,看見千千萬萬細小的白色雪塵從天而降。目光移回正前方,翻騰的夜霧漸漸被乍來的雪澆熄,不遠處,有兩道陌生身影端然而立。

梅堯君敏銳地發現身後江白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連斷臂之痛也未曾讓他有過這樣的慌亂。不知為何,梅堯君知道為前方這兩人的緣故,自己暫時得到赦免。

大風捲動雪花亂翻,像是要迷住人眼,江白右臂的傷口淅淅瀝瀝滴落鮮血,兩邊人各自站著,不約而同地,都一言不發。

梅堯君勉力看清來者其中之一便是凌左,正是害得初九如此之人,心頭赫然翻起三丈怒火,將眼底都燒得通紅。他強按壓下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