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航於我，是我刻意疏遠的弟弟，是唯一會對我熱忱的親人，是無條件信賴的眼神，是永遠在我回家的第一時間跳出來，笑著說：&ldo;哥，你回來了！&rdo;，是不管怎樣冷淡都溫暖的笑容，是我身後最後一點乾淨的東西，和我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人。我不知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我退讓，我縱容，我姑息，我充耳不聞，閉口不談，裝作毫無知覺。我甚至都刻意不要經常和他呆在一起。我滿以為，退一步之後，還可以再退一步，最後卻退出這結果。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肖航其實是很好的孩子，他聰明，也不是不諳世事，他內心熱忱，每次我在娛樂圈滾了一身泥回家，看見他熱切目光，我就相信世界上還有些乾淨的東西。我一直想給他最好的，給他錢，給他買東西，手機電腦籃球書，他要什麼就給什麼。但是，他幾乎不問我要東西。而他要的東西，我給不了。他是我弟弟。這一點，排在所有事之前-&ldo;去洗碗，洗完自己去洗澡，客房有衣服換，今晚你就睡那裡。&rdo;我交代玩，拿出煙來吸，找手機。我剛剛關了手機，就為了抓肖航，現在看看時間，塗遙都該下課了，估計正在找我。但是肖航叫住了我。&ldo;哥。&rdo;我站在那裡等他說。他站在桌邊，手裡還拿著碗筷，他太高，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得不彎下點腰，他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火紅外套，像一團火一樣，越發顯得他眼神灰燼一樣決絕。我想我知道他要說什麼。&ldo;哥，我不想走。&rdo;&ldo;你想留下來和聶靖談戀愛？&rdo;我冷笑。自始至終，他沒有辯解過他和聶靖的關係，甚至他連一句&ldo;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rdo;，都沒有說過。我知道他是準備撕開來說了。&ldo;我現在的網路搜尋量比徐藝高，打來公司詢問我是誰的電話，比打來問他們所有人地址的都多。&rdo;他眼神固執看我：&ldo;你說過的，只要兩個月過去，我不是人氣墊底的就行！&rdo;我知道我們繼續爭辯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ldo;那是以前的話。&rdo;我冷著聲音，捏緊了手機：&ldo;以前你不是還沒和聶靖勾搭在一起嗎？&rdo;&ldo;勾搭&rdo;兩個字，讓他咬住了嘴唇。但還不足夠讓他知難而退。&ldo;你當時說了只要我人氣不墊底就行。&rdo;他還在強詞奪理：&ldo;你帶的那些明星，沒有和聶靖這種人吃過飯？他們不也是這樣爬上來的？&rdo;我氣得只想揍他。&ldo;他們是明星，你和他們能一樣！他們潛規則他們陪酒陪吃飯！他們是他們！你是我弟！&rdo;&ldo;我就想和他們一樣！&rdo;他也倔起來了！&ldo;像他們有什麼好？你是缺錢還是欠了高利貸！正經讀書不比陪聶靖那種人吃飯好……&rdo;我也不知道我在竭力把話題往哪方引，只知道絕不能往他的那個方向說。我像是坐著破爛小船在風暴裡出海，停也停不得，退也退不得，到處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闖進禁區，就得把所有問題都攤開了說。我最怕的就是攤開了說，因為有件事，是碰都不能碰的。可惜，這不是由我決定的。&ldo;那你為什麼要跟他們在一起！&rdo;他固執地追問我：&ldo;你只給他們當經紀人……&rdo;&ldo;那是我的職業。你腦子燒壞了？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要人天天陪……&rdo;我簡直有點語無倫次。&ldo;我就想要你天天陪！&rdo;他幾乎是撞上來的，我險些來不及躲開，被揪住了肩膀，他一聲聲質問過來：&ldo;我能當明星，我也能紅！你憑什麼不給我當經紀人！&rdo;我知道他問的不是這個。&ldo;因為你是我弟弟。&rdo;我只有這麼一句話。是最後的屏障，也是唯一的底線。他不說話了。快一米九的個子，直戳戳站在我面前，我不自覺感覺到了壓力，想走開，剛一動就被他攥住手腕。他聲音是暗的，幾乎是啞著嗓子叫我：&ldo;哥。&rdo;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像是身上壓著千斤重的東西，壓得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想掙脫想推翻，他的眼睛幾乎是紅的，每一個眼神都戳進我心臟裡來，而我拼命閃躲，死也不敢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