詣。
尹天季更是如痴如醉,聽罷琴曲,喃喃自語:“世間功名於我何干,莫若歸去學琴音。”竟走火入魔般呆呆凝望琴音起處,卻不見有何人影。
現下強敵已退,荊楚楚罵道:“死書生,我和孟浪那小子都被點了穴,那位姐姐又身受重傷,你還發什麼愣?”
這一罵聲打碎了尹天季的夢境,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撫著雅夢進了屋,然後到集市上買了棺木,收斂張大嬸之屍,實感懷不已,乃作祭詩一首曰:“野芳花草本有生,香木美玉自存情。今日不幸遭彌難,黃泉路上多珍重。”燒罷祭詩,又覺不能達情表意,乃尋良木,篆“張家莊張嬸之墓,忘情人尹天季立”幾字,作為墓碑,立於墓旁,培以花草植被,自覺慚愧,不覺流淚。
尹天季聽了那幾首曲調,心中之情飄然而出。可不知這情為何情,音為何音,乃自稱“忘情人尹天季”。世之無常,幾人得道幾人意喪,都是奔流之水,去而不返。
尹天季惻隱之心忽生,想起人之一死,何其悲哀!活著之時,忙忙碌碌,尋侯覓相,即使為官為宰,死亡之時,亦是黃土一堆。心有所念、意有所想,不覺那琴音又在腦海中響起,讓人情有所衷。雖佳音妙曲,卻未見彈琴之人,畢竟美中不足。
正當思緒飛昂之時,一人拍了拍尹天季的腦袋,笑道:“發啥呆啊?書呆子只會發呆!”
尹天季轉頭一瞧,見荊楚楚立於身旁,也不知她何時可以自由行動,只微微一笑,說道:“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方才驚嚇,實非君子所為。”
荊楚楚小嘴一翹,說道:“‘君子’‘君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子曰’‘君子’。”伸手輕輕敲在了尹天季頭上。尹天季並無多大的反應,順口說道:“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
荊楚楚更是大怒,使勁拍打尹天季之頭,說道:“再說‘子曰’,我就不理你了。”
尹天季啟口又欲道“子曰”,聽到荊楚楚這些言語,忙住口不語,用手捂著嘴,連連點頭。
荊楚楚說道:“我知道你讀聖賢書,但絕不準天天將‘子曰’‘君子’掛在嘴上。”一陣言語過後,見尹天季一言不發,瞅著他說道:“怎麼不說話?我又沒割你的舌頭。”
尹天季說道:“我怕又說‘子曰’,惹你生氣,我可不想你不理我!”荊楚楚心中一樂,羞紅了臉面,說道:“我可是金國人啊,現今宋金兩國水火不相容,若在戰場上相見,你會殺了我嗎?”
尹天季說道:“子曰·······”剛啟口,立時又說起了“子曰”兩字,忙掩著嘴,緩緩說道:“罪過!罪過!”荊楚楚笑了笑,慢慢低下了頭。
第六回孤俠亦識好漢曲書生不解酸哀味(下)
四人在此又停留了一月,雅夢傷勢漸愈,欲西去大理,回至鳳凰教。雅夢說道:“離開姐妹們已經很久了,好想她們,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孟浪說道:“我自小就想闖蕩江湖,以地為鋪,以天為帳,漂流多處,去又何妨!”
尹天季說道:“我並不想回杭州,四海之內皆兄弟,四處漂泊,自然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
荊楚楚隨即附和道:“是極!是極!我也到大理耍耍,免得哥哥整天找我回金國。”
四人迤邐西行,路上春光絢麗,花草俱幽。又行了月餘,平坦之路漸漸稀少,陡峭的山路越來越多。
忽雅夢說道:“快看那座山!”
孟浪抬頭仰視,一片白茫茫的色彩印入眼簾,山巒為白色所籠絡。雅夢說道:“此時雖為春季,但‘高處不勝寒’,那座山脈極高,故此山白雪皚皚。”
雅夢又說道:“此山脈的山腳之處,有一鳳凰谷,穿過鳳凰谷,便可到鳳凰山莊了,我鳳凰教姐妹都居於鳳凰山莊。”
荊楚楚說道:“我們趕緊趕路,儘快趕到鳳凰山莊。”
雅夢搖了搖頭,說道:“要過鳳凰谷談何容易!鳳凰谷機關重重,依諸葛孔明變幻而成,非鳳凰教之人,則難以入谷。我們的教主是豔霽姐姐,她對我們可好了。”
幾人又行了半天,尚未到鳳凰谷,那山險峻至極,雖似在眼前,其實路程甚遠。眾人勞累已及,不得不停步駐足。
尹天季慨然嘆道:“子曰:‘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今至此地,未登山而天下小矣!”
雅夢笑道:“怎麼又說‘子曰’,你不怕氣走我們的荊大小姐?”便用詭異的眼光挑逗荊楚楚,彷彿在問:“你生不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