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閉上雙眼,我必須進來碰你一下。謹記,不要看我!”
圖亞安閉上雙眼。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立即傳來聲音:“張開手。”那聲音命令道。圖亞安照做,感覺有件堅硬的東西放到了自己手裡。“在任務完成後,打碎這塊水晶,你會即刻回到此處。”接著,一隻冰冷的手搭到他肩上。
“你將立即入睡,”潘德魯姆說,“醒來時已身在凱茵城。”
那隻手拿開了。等待啟程的圖亞安只覺得一陣昏沉。空中突然充斥著各種聲音:喧譁談笑、鈴音丁零、音樂響、說話聲。圖亞安皺起眉,抿緊嘴:潘德魯姆樸素的家中竟會如此嘈雜!
身邊響起一個女子的說話聲。
“瞧呀,桑塔尼爾,看那個一臉正經的男人,面對這樣的喜慶場面竟閉上了眼睛!”
接著是一個男人的笑聲,但這笑聲戛然而止。
“過來。那人不合群,可能有暴力傾向。快過來。”
圖亞安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睜開眼。現在正是白牆之城凱茵的夜晚,歡慶時分。橙黃的燈盞飄在空中,在和風裡擺盪。一家家的陽臺下懸吊著一串串花鏈,一籠籠藍火蠅。街巷湧滿面龐酡紅的人,打扮成種種異域風情的模樣。這裡一位默蘭汀的船員,那裡一名瓦達蘭的綠衣軍團戰士,還有一個人身穿古裝、戴著老式的頭盔。一片小小的空地上,考奇克海岸戴花環的舞娘隨著笛音跳起十四式絲柔舞。陽臺的暗影中,一名東方艾默裡的蠻族女子擁抱著一名男子,他膚色黝黑,身著皮裝,像是林中的迪奧殆①。每個人都在尋歡作樂。留在荒頹地球上的這些人狂熱地歡慶著,因為紅日殘暉搖曳、光芒耗盡時,無盡的黑夜就會到來。
【①見後文。】
圖亞安融入人群。他找到一間酒館,用點心和美酒恢復了自己的精神,然後動身前往黃金王子坎代弗的宮殿。
宮殿在前方隱約出現,每一扇窗戶、每一個陽臺都閃著燈火的紅光。城中的貴族們在盛宴狂歡。圖亞安冷靜地考慮著,如果坎代弗王子喝得面紅耳赤,喪失了警覺,那麼,完成他的任務就不會太難。然而,徑直走進去的話,可能有人會認出圖亞安。凱茵城裡,認識他的人很多。於是,他誦出“梵達爾的潛行斗篷”,從所有人的視線中隱沒了行蹤。
他溜過拱廊,進了沙龍。和街上的人群一樣,凱茵的貴族們也在裡面尋歡作樂。圖亞安小心翼翼地穿過這片由絲綢、天鵝絨和錦緞織成的彩虹,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人站在露臺上,瞧著凹池裡一對被困住的迪奧殆。它們的外皮像上了油的黑玉,在水中拍打掙扎,狠狠地瞪著眼;其他人則在朝一個四肢張開縛定的鈷山女巫投飛鏢。凹室中,芳華正茂的姑娘為苟延殘喘的老者提供虛情假愛,其他地方則是吸了幻夢粉的人,麻木地呆躺著。圖亞安在哪裡都找不到坎代弗王子。他在王宮中四處遊蕩,逛過一個又一個房間,最後,在樓上的某個房間裡,他見到了長著金色鬍子的高個頭王子,跟一名帶著面具的少女一起懶洋洋地倚在睡椅上。少女有一雙綠眼睛,頭髮染成了淡綠色。
圖亞安溜過紫色簾幕。就在這時,某種直覺,或許是某種符咒向坎代弗示警了。坎代弗跳了起來。
“出去!”他對那個姑娘下令,“快點滾出房間!壞東西在附近活動,我得用魔法把它轟出去!”
姑娘匆匆奔出房間。坎代弗的手悄悄伸向自己的頸窩,拉出藏在衣底的驅邪符。不過,圖亞安已經用手擋在自己眼前。
坎代弗誦出一個強力魔咒,恢復了被扭曲的空間。於是,圖亞安的法術被消解,他現了形。
“米爾的圖亞安竟偷偷摸進了我的王宮!”坎代弗吼道。
“同時唇邊含著致命的咒語。”圖亞安說,“背過身,坎代弗,不然我就唸出咒語,讓利劍把你扎個對穿。”
坎代弗裝出服從的模樣,卻喊出魔咒,在自己周圍施了一個全能法球術。“現在我要叫衛兵了,圖亞安,”坎代弗輕蔑地宣佈,“你會被丟進池裡喂迪奧殆。”
坎代弗不知道圖亞安繫了條有銘文的腕帶,紋著一個最有力的符記,能在一定範圍消融所有的魔法。
圖亞安一邊小心不讓視線碰到對方的驅邪符,一邊走進法球。坎代弗藍色的大眼睛鼓了起來。
“叫衛兵啊,”圖亞安說,“他們只會發現一道道火線纏繞著你的屍體。”
“是你的屍體,圖亞安!”王子喊道,快速吟出法咒。剎時間,強效稜鏡七彩噴射熾熱的電光自各個方向抽到圖亞安身上。坎代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