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與會的各式各樣,稀土局的,要了解情況,還是省派下來的,國土局的,要詳細測繪,也要聽取專案組的意見;緝私總隊下來的,也得了解情況,最後甚至連檢察院的也來了,也是要了解情況,據說有兩位警察潛入嫌疑人家裡,協迫、刑訊嫌疑人,這還是找到拋屍點證據了,如果拿不到,檢方恐怕得直接簽發逮捕令來抓人來了。
最後一次會議結束,從嵐海公安局的電視電話會議室下樓時,孫啟同渾身痠痛,停下來使勁展展老腰,和笑著打哈哈的同仁打了個招呼,心裡卻是暗暗咒罵了。
別以為領導動動嘴,下面跑斷腿啊,現在下面也學壞了,根本不想動腿的時候,也是使勁給你打嘴官司。討論監管問題,公安局推國土資源局,國土資源又往上推,討論責任吧,又都往緝私上推,緝私上更乾脆,就沒接茬……這不我們已經查獲了嗎,說明我們對於嵐海的稀土走私問題,一貫以來是高度重視的。
於是討論來,討論去,只能嚴查大店鄉派出所的問題了,知情不報、沆瀣一氣這算是跑不了了,當然處理的矛頭也只能指向這裡,所長、指導員齊齊下課,正式民警被召開學習審查,協警一律辭退。
這都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這些繁瑣事務的糾纏,已經讓專案組無從再往深裡去查走私的問題。
背後的腳步聲跟著下來了,在孫啟同的身邊停了,看看是尹白鴿,替他拿著記錄本和筆,孫啟同訕笑了一聲,慢步下樓,身旁無人時,他問了句:“什麼感覺?”
“王特死得真好,所有的事都堆在他身上了。”尹白鴿道。
“能讓王特自己跳海的,你說會是什麼?”孫啟同問,屍檢的結果沒有外傷,就是溺亡,死前還掙扎了很久,灌了一肚子汙水。
“很多啊,利益威脅,收定金提供不了貨,下場會很慘的;還有既得的東西,如果真被查到,那可就一輩子白忙活了,很多貪腐人員的心態可以參照,比如,死了我一個,幸福一家子之類的。”尹白鴿道,隱晦地說這個原因,兒女、家產都可能成為威脅他的東西。
“這才是個高人,兵不血刃,殺人於無形之中。”孫啟同感慨道,那個神秘的幕後,肯定是捏住了王特的死穴,一擊致命。
當然,只是猜測,不過兩人都不懷疑這個猜測了。尹白鴿輕聲道著:“對不起,孫副廳長,我們太低估這些走私者的能力了。”
“現在說這些不太晚了麼?不過,要就簡簡單單走私啊,我還真的興趣不大,呵呵。”孫啟同笑著道。
領導說話向來晦莫如深,而且那天孫啟同和大兵的單獨通話是什麼內容,一直讓尹白鴿很好奇,怎麼著領導和大兵就冰釋前嫌了。不過領導的話可別指望套出來,別說你不敢,就即便敢,也未必套得出來。
匆匆上車,回返賓館駐地,駕車的是高銘,孫啟同的司機都派給吳吉星了,那位老緝私這事上發揮的效力相當不錯,很多技術性的討論,都讓老頭代勞了。
車駛出了公安局大院,高銘心神不寧地彙報著:“孫副廳,地檢對王大強的事立案了。”
“我知道了。”孫啟同道。
“剛進看守所就立案,這明顯是衝咱們來的,看守所死個人都使勁包著呢,那王大強屁事沒有,就被揍了頓而已。”高銘憤然道。
孫啟同哈哈笑了,一笑高銘省得了,這不該是警察說的話,他悻悻道著:“要是打錯了,抓他判他我沒意見,明顯就是他涉案,又是綁架女記者,又是組織人鬧事……不能咱們的法律,就是衝著保護惡人的權益來的吧?”
“這事你較真的話,還真是這樣,嗨這事給整得,怎麼張如鵬也不攔著點,就由著大兵胡來。”孫啟同納悶地道,好歹那是位教官呢。
“嘖,攔什麼啊,我估計老張都上手了,現在王大強亂咬一通,說兩個警察綁了他老婆,意圖強姦……把他拉到野外,威脅要活埋了他,正在做傷情鑑定。”高銘道,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命案的事尚無定論,查到命案的兩位,恐怕在劫難逃了。
“前方拼命,後方要命啊,歷來如此,不必太過介懷,是非自有公論。”孫啟同悠悠道。
好像領導並不準備摻合這種事,高銘輕噓了一聲,有點難過,這特麼的,想幹事的,幹得事越多,就出事越多,反而那些無所事事的人,過得樂呵。
“哎,白鴿,他們到資坪市怎麼樣了?”孫啟同此時才想起了。
尹白鴿摸著電話,文山會海的把事都擱下了,她喃喃說著:“沒那麼快,窮鄉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