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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時,機場,匆匆趕來的紀震和遠道而來的一位大員會面了,孫啟同。
來接人的是範承和、張如鵬,還有早一步到達的石景春石處長,身著便裝的孫啟同貌不其揚,讓知悉此人履歷的紀震有點意外,沒想到這位廳級大員會以私人的身份來弔唁一位普通的警察。
兩人同乘一車,上車時孫啟同有點悲慼,長噓短嘆著,看紀震不解,輕聲解釋著:“高銘算是我的老部下了,當年一起原始股詐騙案,我到刑警隊挑人,挑的就是他和承和,當時他們一路追到了洛寧,我們有位同志被人襲擊,失憶後流落到洛寧了。”
“您說的那位,我見識過了。”紀震道。
“哎對了,他人呢?”孫啟同好奇問。
“還在追查這個案子關聯的舊案,春暉路搶劫案,您應該有所耳聞吧?”紀震問道。
孫啟同點頭應著:“部裡懸案資料裡有,這起槍案有十七八年了吧?我瞭解的,應該就是昨天被你們擊斃的這兩個人吧?”
“對,作案的槍支找到一支,可惜當年現場提取的生物證據,卻對不上號。”紀震道,這個陰差陽錯恐怕就是華登峰也無從知道,現在的警務水平,想替罪都沒那麼容易。
“那就對了。”孫啟同道。
“對了?”紀震沒明白。
“對了……南征的性格倔,也有點偏執,他想幹什麼誰也攔不住,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算是他的優點,還是缺點。”孫啟同道,大部分有點本事的,都不太聽話,而且很不好指揮。
“得看放在什麼環境下吧,這一次就是優點,他每刨出一點訊息來,都聳人聽聞,可每回都應驗了,先是地下兵工廠,他比我們的線報還要早;後來津門槍案,他在中州就推測出來了;再之後,又推測兇手沒有離開現場……要不是親身經歷,我得把他當成神經病啊。”紀震瞠然道,數數此人特異之處,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恰恰我們這個職業,可能不是太正常的人可以勝任的,我也一度放棄他,他被診斷出了人格識別性障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人格分裂,可我沒想到,分裂後的他,比曾經單一的他,還要優秀。”孫啟同道,不吝讚美之辭了。
紀震笑了笑,直言道著:“我現在有唯一一個擔心,想請您這位老領導給我指點一下迷津。”
“您是擔心他的能力,不足以拿下這個案子?”孫啟同問。
“有這個成份,十八年了,一個輪迴啊,其實案子拿下拿不下不是最重要的,已經有無數個先行者在這個案子上折了,我是擔心這顆好苗子也陷進去啊,高政委殉職後,他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眠不休,整個人……不像該有的樣子啊,我都看不到一點悲傷。”紀震道出了對大兵的擔心。
“不瘋魔,不成活啊,他心裡不會裝案子以外的任何東西,這個不必要擔心,一個人拿不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這一屆拿不下來,還有下一屆,下下一屆,我們還不都是這麼過來的,紀總隊長,我有個提議。”孫啟同更瞭解大兵一點,根本沒有擔心。
“什麼提議?”紀震問。
“我以普通警察的身份來參與這個案子,這種時候,他需要有人站在他身後支援。”孫啟同道。
這句話觸動到紀震了,沒想到昔日的一位上級對大兵評價如此之高,他怔了片刻,笑著道:“那好,有功勞可輪不著您外來的,要追責您可得扛一份。生物證據檢測需要嫌疑目標,有可能出現失誤,有可能侵犯人權,還有可能勞而無功惹一身是非,您確定要摻合進來?”
“我非常確定,您呢?”孫啟同笑著問。
紀震自嘲地笑了笑附合著:“我本來不太確定,不過現在,我確定了,可能我們身處高位已久,有時候太過於愛惜羽毛了。”
“對,重新當回大頭兵,這可比視察基層裝模作樣有意義多了,高政委很可惜啊,正當壯年,上有老下有小,每每追悼這些殉職的同志,總讓我懷疑我們穿著這身警服的意義,所見總有不公不平,充耳多是詰難質疑,總是讓我思考我們警察的辛苦艱難、甚至流血犧牲是否值得。”孫啟同感慨道。
“那答案呢?”紀震問。
“我給不出正確答案,但我們有可能找到真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剩下的,留給別人去說長道短吧。”孫啟同道,鏗鏘地砍掉了那一絲疑慮,他和紀震相視一笑,意外地找到了那種男人間的惺惺之意。
車直駛省廳,一個重啟偵破的論證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