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所見,她咬牙切齒地道:“我……要……他……死!”
“他在我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記住你答應我的事。”華登峰握著文雨欣的手,重重一握,然後慢慢放開了。
他走了,就像他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走了。
文雨欣在窗戶上目送走了華哥哥的背影,那個雨天,她還看到了媽媽和另外一個男人,那位是她爸爸,卻從來沒有相認過的男人在說著什麼,她知道,那個男人依舊不會認她。
那一刻她心裡燃燒著一股子快意,一股子即將報復的快感,不獨是那個負心的麻實超,還包括這個負心的男人。
一週後,津門世紀花園槍案,麻實超被槍殺……
……
……
審訊在持續著,那位貌似自閉的文雨欣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痛哭流涕,不過她精神卻好,把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記得清清楚楚,交待之於她彷彿是一種發洩一樣,說出來,是無比的暢快,而且看樣子她對於輟導華登峰殺人,根本沒有什麼悔意。
這母女的敘述的基本可以相互印證,最終的真相排出來,讓為此艱難反覆很久的警察們都無言以對。
“每每案情真相總會讓我起一層雞皮疙瘩啊,這個事處理妥當的話完全可以避免,此案之前,華登峰已經掛槍很久了,他的眼疾很重。”孫啟同在監控室裡悠悠地道,許久沒有熬夜參案了,他不時的揉著太陽穴。
所謂真相,是小三被暴打,是基層警力疏於處理,是麻實超的人脈在四下活動,最終逼得這個走投無路的女人動了殺心,而且還殺得毫無悔意。
“我覺得裡面有心機的成份,她知道華登峰會不顧一切為她殺人的,她早就知道華登峰的錢是怎麼來的……童年經歷是個誘因,文英蘭和華登峰對她的溺愛很重,可能她也太過於看重物質上享受,和麻實超混到一起,應該是雙方都有問題的原因。”鄧燕道。
“對,單親家庭的陰影,有錢生父的冷漠,出身的尷尬,會讓她性格扭曲的,對物質、對地位、對身份,可能都有超乎普通人的追求,否則她明知道麻實超有家庭,而且年齡比她大十幾歲,她都心甘情願和他鬼混……你看她說到生父就怨恨,說不定這種事會讓她覺得有種報復的快感,要真是小三上位成功,她肯定會籍此來輾壓一遍曾經忽視她的人。”尹白鴿道,感動之後,是一種濃濃的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那這樣話就麻煩了,上官順敏和本案根本沒有關係,他應該很謹慎,事發後就刻意地保持與文英蘭的距離,但在文英蘭看來,就是負心薄倖了。”謝遠航道。
此言一出,讓眾人聞之默然,心跟著涼了,文英蘭能證明的,僅僅是和上官有過不正當男女關係,其時上官順敏曾經在周明手下幹過活,之後才獨立門戶的。
“那現在對他刑事拘留的條件已經足夠了,從文英蘭的交待上分析,他們應該是搶劫得手,上官順敏給了一筆錢打發走了文英蘭母女,之後當了大貨司機,幾乎是半隱居的生活,可能他沒料到一起作案的幾個手下卻上癮了,成了氣候,更沒料到若干年後文英蘭過不下去,又帶著姑娘來找他……可那時他已經成家了,而且有了孩子,肯定是無法接受……更重要的是,第一桶金已經讓他發家了,那之後的所有案子,他應該都沒有參與過。”尹白鴿分析道,有點失望,這是位控制力極強,而且精明到令人髮指的人物。
“但他肯定警示過華登峰,而且他清楚像華登峰這種反社會性格的,肯定是頑抗到死,絕對不會妥協……可惜沒留下活口,華登峰不但自己不要命了,連牛再山也槍殺了。”謝遠航鬱悶地道,這個人做事做得很絕。
“不,他不單單是反社會性格,是分裂人格,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他是一個純粹的人,不管是以那一面出現,都很純粹,上官有恩於他,他不會負人;文英蘭也有恩於他,他更不會負人……他槍殺牛再山,又留下了當年的作案槍支,是想把這些罪都扛到自己身上,讓這一對母女和上官老闆安安生生的生活,而不是像他一樣,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一個聲音在角落裡響起來了,眾人回頭,才發現大兵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臨時的休息床上,像大夢方醒一般說著話。
孫啟同咳了兩聲,對於華登峰這個評價他沒有表示異議,知道這位同樣分裂了。他問著:“大兵,剛才的話你聽到了,說說你的意見。”
“幾點了?”大兵卻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五點半,天快亮了。”尹白鴿看看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