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抓到把柄,也不想留下任何後患。”
他很難過,人心是很奇怪的組織,當拮据的時候,巴不得攫取更多的利益,而當富有的時候,卻又懷念清貧時的高風亮節,他枯坐了幾乎一夜,因為越來越富有讓人看上去越來越憔悴。因為這些與曾經信仰背道而馳的事,你無法拒絕,也沒有機會輕易退出。
姜天偉並沒有著惱,笑著道:“我說的正是後患的事,不想聽聽嗎?”
“他已經上了協查通報了,槍案嫌疑人沒有那個警務單位敢於輕視,他逃不遠,用不了多就會被執法機關輾碎。”塗漢國不屑道,那個搶奪走武器的南征,已經出局了,不足為慮了。
“您太不瞭解這種人了,他怎麼可能逃啊。”姜天偉笑著道,提醒了塗漢國一句:“其實他和您,和我,是同一類人,如果遭遇到了背叛、追殺、而且有人想置他於死地,是您的話,您會怎麼做?”
“我會拉著你一起完蛋。”塗漢國咬牙切齒道。
“恭喜,答案正確,他回來了。”姜天偉道。
一句話驚得塗漢國心驚肉跳,聽得姜天偉說出實情,他急匆匆地披上衣服,奔著往樓下去……
……
……
叮噹……一顆鐵砂掉在盤子裡,和數顆滾在了一起,馬良臣表情抽搐,像疼痛,不過不是他疼,是替大兵疼,肩膀上嵌了四顆,腿上嵌了五顆,最深的地方射在左側小腹了,連擠帶摳半天才折騰出來,紗布溼了兩捲了。
清創、添藥,等纏上繃帶,血還在殷,馬良臣提醒著:“槍傷可是汙染性傷口,這點酒精可消不盡創,你得去醫院。”
“哎……我恐怕沒機會在醫院躺著休息了。”大兵訕笑著。
背後的馬良臣看到了他腰裡還插著槍,手勢停了下,像在抖,大兵似乎感覺到了,提醒他道著:“我現在已經是嫌疑人了啊,老馬,謝謝你收留啊。”
“說什麼呢,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馬良臣又開始包傷處了。
“什麼東西啊?”大兵好奇問。
“嗯,咱們連裡最犟的那頭驢,呵呵。”馬良臣開了句玩笑道,這是在連隊裡的玩笑,都是犟頭驢,最犟的那個當屬南征了。
大兵笑了笑,手伸上來,無言地撫了撫馬良臣的手,人心的變化讓他唏噓不已,戰友一個安心於小職員的生活,一個已經踏上了不歸路,而他,現在估計是最差的那頭驢了,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
“大兵啊,我說句話不知道你能不能聽進去。”
“你得先說啊。”
“我不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心裡清楚,你不會做昧良心的事。”
“謝謝,我做過,可這一次不是。”
“所以,你這一次可能會更慘。”
“嗯?什麼意思?”
大兵好奇了,老馬過來人說話的口吻,讓他已經很難心領神會了。
“花心的風流到死,黑心的賺錢到死,賊心的舒服到死……可有良心的,是不得好死啊。”老馬道。
大兵笑了,扯得傷口疼,他有點虛弱地道著:“你這個大師傅什麼時候會做心靈雞湯了,還是下了藥的。”
“你別不當回事,我和你一樣都曾經站在最前沿,當官的什麼玩意咱們都清楚,我們眼裡的世界本就是灰暗色的,我知道你在做好事,可你不該動了所有人的利益,那樣你會成為公敵的……磊子不過個當跑腿的,其中魁五頂多也只能算條狗腿,你連他們也鬥不過……他們背後的人,背後的那個階層,可能我們這樣的人,到死都不會知道是誰。”馬良臣輕輕地,粘上了醫用膠布,規勸道:“聽我的,快走吧,走得遠遠的。”
“我窮得只剩下信仰了,連這也扔下走,我會死不瞑目的。”大兵笑道。
“信仰?你別跟我瞎扯,你那時是跟你爸置氣才當的行刑手,你有屁信仰。”馬良臣揭底道。
“以前真沒有,現在嘛,是真有。”大兵拔著槍,檢查著武器,退彈,又合匣,重新插回腰裡道:“我相信惡有惡報,如果沒有,那我就親手來報。”
鏗鏘、悍勇、似乎比曾經猙獰的劊子手相貌,又多了一分狠辣,讓馬良臣的心驀地抽了一下,曾經這些行刑手執行任務回來,虎著臉大碗灌酒的兇相又回到他記憶中來了,他像機械地一樣,回身刨著櫃子,準備送給領導的酒拆了一瓶,大兵拿著,仰脖子咕嘟咕嘟灌著,在他的嘴角溢著酒,在他的眼角,似乎也溢著亮晶晶的液體,卻不是酒。
“謝謝……好久沒這麼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