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下扔著一堆菸蒂,那兒站過一個人,一個焦慮的人,應該在那個地方看到很久,從視窗可以看到衚衕一半的行程……應該是牛再山。
這兒坐過一個人,金屬板面的工作臺磨得光滑無比,他應該很冷靜,因為只有冷靜,才能心平氣和地稱量裝藥量,嵌合彈口,爾後一定是一顆一顆子彈壓進彈匣……應該是華登峰。
搜檢出來的東西足夠多了,但只可能用於解決舊案,而無法用於追蹤去向,這個不用手機、不用銀行卡、不參加社保、甚至連公眾場合都難得一去的人,在警務上相當於一個透明人,你無法判斷他飄忽的蹤跡,到現在為止,就連中州的資訊指揮中心都沒有給出可能的去向。
“大兵,別難為自己了,現在全城都在追捕,遲早要有訊息的,你做得夠多了。”
張如鵬看不下去了,大兵那種焦慮到頭痛欲裂的樣子,讓他擔心別真成了神經病。
快了,他表情猙獰地在喃喃有詞,不一會兒又焦慮了滿屋亂轉,可再過一會兒,他又心平氣和了,正安靜地看著已經被鑑證打上標的證物。
“他不會走。”大兵過了很久,雷破天驚來了句。
“不他媽早走了?”張如鵬鬱悶了。
“不,要走昨晚就可以溜了,那樣反而好辦點,到一個陌生地方他想溶入環境就難了……他不會走,這兒有絆著他的東西。而且就從心態上分析,也不應該走。出事就溜,見風就跑,那是普通嫌疑人的心態,變態人類的想法,你得從反方向考慮。”大兵道,他歪著頭,看著桌上的證物,子彈全帶走了,只留下了少半包危險品:火藥。
張如鵬愣了,然後大兵一動不動,歪著頭又爆一句:“我怎麼覺得,他像是要和警察來一場了斷啊……他媽的,武器彈藥肯定全帶上身上了,這像跑路嗎?”
切聲,張如鵬嗤鼻了,兩個人要對抗幾千警力?
“老張,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說假如,你受到了冤曲,比如把你誤認為一個叛逃的人,要抓你,要槍斃你,你會跑嗎?”大兵反問,張如鵬瞪眼了,大兵趕緊解釋著:“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碰到那種情況,你會怎麼樣?”
“跑什麼跑,誰他媽坑我,我整死他。”張如鵬剽悍道。
吧唧,大兵一拍手道著:“對啊,就是這種心態,要麼我自證清白,要麼我死不悔改,唯一不會做的就是當縮頭烏龜,不會跑,心志不堅,執念不深的人,他成不了大師,也成不了今天的大奸大惡。”
張如鵬愣住了,想了想,憤然罵著:“你他媽拿我和他比,那能一樣嗎?”
“切,你不如他,你都不會跑,他怎麼可能溜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滿足於老死山林,我都敢肯定他絕對在期待一個華麗麗的結局。”大兵道。
那說話的樣子,咬牙切齒,目露兇光的,張如鵬無言以對,悻悻罵了句:“變態!”
“變態的程度還不夠,我都不知道他會怎麼樣,會在哪兒。”大兵失望地道,到這個瘋子的住所他才發現,有執念比他更深的人。
沒有找到資訊,可訊息來了,一位武警戰士喊著首長,告訴他警犬追蹤到的訊息,總隊長要求他們趕赴現場,這訊息讓張如鵬得意了,他和大兵道著:“大師,您那同類沒逃過狗鼻子的追蹤。”
“不會吧,他可不是做了一回案,彈頭和彈道的細節都抹了……警犬找到他了?”大兵不通道,他喊著武警上來,拿著平板上的電子地圖,發現的地方標註了,根據判斷,兩人是偷了一輛電動三輪試圖過河,被橋上的武警嚇回來的,步行,警犬隊沿著腳印已經追蹤到了霍葉林一帶的一個在建工地。
步話裡,能聽到各組奉命到達指定地點的聲音,能聽到發現嗅源去向,包括建築工地的命令。
這個危急的時刻,像觸到了大兵的某條神經,油然而生的不是慶幸,而是一種恐懼的感覺,他看著鑑證打標的東西,一樣一樣,目光停留在半袋火藥上時,一下子驚得哆嗦了一下,他失態地喊著:
“陷阱……有陷阱……”
“什麼?”張如鵬愣了,一個人給追捕的警力布陷阱?
“一顆手雷的炸藥不過幾兩,那玩意難不住他,就即便藏身在哪兒,大隊警察的來回撥動,早驚動了,怎麼可能等在那兒……快,通知前方規避,有危險。”大兵失態地吼著,人像顛狂了一樣。
……
……
“什麼?陷阱?”
前方的一位現場指揮瞪著通訊員,此時大包圍已經縮到了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