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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抖了:“司藤小姐要我怎麼配合?”

司藤看了他很久,說了句:“你上來。”

***

司藤問了蒼鴻觀主一個問題。

1946年丘山道長、李正元道長和黃玉在上海鎮殺司藤之後,屍骨埋在哪了?

屍骨埋在哪了?

蒼鴻觀主記得,司藤死後,丘山道長神色冷峻,說是為免有變,這妖怪的屍身是一定要燒掉的。

點火時,特意在屍身上淋了火油,刷的一下,焰頭竄起老高,丘山道長往火裡一張張地扔符咒,說:“三十多年前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今日總算是了結了。”

蒼鴻觀主那時還小,被李正元道長趕在邊上,字字聽的清楚,卻字字聽不懂,他只記得,火滅的時候,丘山道長的一張臉,像死人一樣難看。

所有助燃的木頭都燒成了灰,風一吹飄飄灑灑,像絕望中降下的大雪,除了那具燒的焦黑的屍骨。

骨頭根根支稜,肋骨森森分明,眼洞似乎深不見底,牙床排列的弧度像譏誚的大笑,似乎下一刻就會開口說話。

——“我會回來的。”

蒼鴻觀主張著嘴巴看,師父李正元道長衝上來捂住他的眼睛,眼前黑下來的瞬間,他聽見丘山說:“不行,這屍骨我要帶回青城,做法鎮壓,還有她的原身藤根,也要一起挖出來,以防來日有變。”

那時已經是1946年的最後一個月,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數,帶著司藤屍骨離開上海的那一天,天仇地慘,大霧瀰漫,可見度只有二三十米,再遠一些的人影憧憧,都像是遊蕩的鬼影。

他們個個走的心事重重,天漸漸黑了,周圍有低矮的房屋,又忽然開始下雨,瓢潑一般,蒼鴻觀主頂著油紙布咬著饅頭坐在板車車尾,他記得當時好像是被噎住,嘶啞著嗓子朝師父李正元道長要水喝,李正元取下腰間的水袋,正俯身給他倒,半空中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赤紅火球劃破霧靄。

再然後眼前亮的嚇人,整個地面都在震顫,響聲當場就震昏了黃玉,巨大的熱力迫面而來,車子被氣浪掀翻,蒼鴻觀主哭嚎著在地上滾出很遠,緊接著黑煙滾滾,嗆的他幾乎不曾死掉。

清醒過來的時候,四圍腳步雜沓人聲鼎沸,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嚎叫,血腥氣和油氣撲面而來,大雨如注中,不遠處無數的火苗時起時弱,蒼鴻觀主尖叫著在地上爬躲,直到被黃玉抱了起來。

一直到很久之後,蒼鴻觀主年屆而立,多方求索,才終於知道當日發生了什麼。

那一天,是1946年12月25日,聖誕夜,當日的上海濃霧瀰漫,黃昏時分開始下雨,漸轉瓢潑,晚上八點左右,從重慶來上海的三架飛機在濃霧大雨中同時失事,一架隸屬中央航空公司,另外兩架隸屬中國航空公司,共計81人遇難,倖免者13人,這三起空難創了當時國民航空史的記錄,被稱為轟動中外的“上海黑色聖誕之夜”空難。

在當時的一片天愁地慘混亂驚惶之中,難免有人趁火打劫順手牽羊,丘山道長一行人聚齊之後,慶幸無人受傷的同時,才發現攜帶的大部分行李,連同裝了司藤屍骨的那口木箱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

蒼鴻觀主講完之後,司藤很久都沒有再說話,這異樣的沉默一直僵持著,直到突然間,客棧的大鐘敲響。

當……當……當……

十二點了。

第②章

回去的路上;其他人還好,獨馬丘陽道長忐忑之至,跟前跟後地追問蒼鴻觀主:“真的不發作嗎?真的有生之年都不發作嗎?這司藤的話能信嗎?”

這種人怎麼還能混到道觀的掌教呢?丁大成對他真是說不出的討厭:“不能信又能怎麼樣;就算司藤出爾反爾,你還能跟她拼命不成?”

原本就焦頭爛額,自己人還到處添亂;蒼鴻觀主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白金教授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可信的,不過司藤小姐不解藤殺;也有防著你們的意思;所謂的你不動,她不動;你一旦有異動;就是性命攸關。”

同行以來,齊雲山的劉鶴翔基本上就不講話,這個時候也點頭附和:“說到底,只要咱們以後不跟她過不去,她也不大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說話間就到了旅館門口,蒼鴻觀主伸手想去摁門鈴,無意間抬頭,忽然看到隔壁沈銀燈家二樓房燈大亮窗簾大開,央波就在視窗杵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面目之上都是燈的陰影。

蒼鴻觀主頭皮發麻,涼氣瞬間就瀰漫了整個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