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銘!”楚惜寧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輕呼了一聲。沈修銘的肩膀似乎在顫抖,聽到楚惜寧的呼喚,連忙用力咬下一小塊糖撇過頭去,一滴滾燙的水珠還是順著他的臉頰,落在了糖紙上。楚惜寧輕吸了一口氣,那滴水珠似乎隔著紙傳遞著溫度,讓她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大哥一向都是最好的,從來不需要爹孃操心。即使我再不爭氣,我也不怕,因為始終都大哥替我在前面撐著。他是沈國公府年輕有為的世子,更是疼我護我的兄長!他就這麼”沈修銘始終偏著頭不看楚惜寧,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在衣襟上。他很少哭,覺得愛哭的男人都是龜孫子。就算知道了大哥死了,他也沒在人前落淚,即使廖氏摟著他幾乎哭斷了肝腸,他還是咬著牙忍住了眼淚。只在此刻,這個安靜的地方,在這個現在給他吃糖的女孩子面前,他忽然很想軟弱一回。楚惜寧看著他別過臉去,心裡堵得難受。張開嘴卻是說不出安慰的話,頭一回覺得語言這樣蒼白。不由得走上去,伸手輕撫著他的後背安慰著。“一切都會過去的,你要長成真正的男子漢,去守護你兄長的孩子。他還那麼小,等著你這個二叔保護他長大!”楚惜寧將手上頗顯礙事的糖扔到了一邊,從袖子裡掏出錦帕遞到他的面前。“你不懂,他是為了去宮裡頭接我,才在路上出的事兒。他是因為我才死的”沈修銘一下子轉過身,似乎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一下子把她按進懷裡,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抽噎地說著。楚惜寧的身體一僵,左手依然握著錦帕保持著伸向遠方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也頓住了。只感到肩膀上的重量和溫度,甚至有幾滴滾燙的水珠落進了脖頸裡,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沈、沈修銘,你、你”楚惜寧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手腳都打著哆嗦,下意識地要推開這過於溫暖的懷抱。“別動!”沈修銘伸手摟住她的後背,鉗制住她亂動的身體。反正現在的楚惜寧比起他,依然是小雞崽兒似的力氣,根本不足一提。楚惜寧推不動他,索性就放棄,暗暗想要踩他的腳,並壓低了聲音警告他:“若是有人瞧見了,你我都得死!”沈修銘將臉埋在她的肩頭,微微用力蹭了幾下,似乎將眼淚都擦在她的身上,又抬手抹了一把臉才抬起頭來。“風迷了眼睛,爺我借你的衣裳擦眼睛,誰敢多說話,爺揍他!”惡狠狠的聲音傳來,沈修銘總算是鬆開了她。楚惜寧不由得後退了幾步,抬頭瞧到他的臉,不由得怔了一下。沈修銘略顯白皙的面板上,不知何時印上了幾道紅印子,眼睛也是紅紅的,好像受驚的兔子。偏生他努力擺出幾分兇狠的表情,遮掩住此刻的狼狽。“行了,又沒旁人笑你,只許哭這一回。以後你得笑著面對,你的孃親、你的寡嫂和小侄兒,都指著你能撐起門面!”楚惜寧拿起手上的錦帕,細細替他擦拭著睫毛上沾的細小水珠,邊輕聲叮囑他。看著此刻的小霸王,她總覺得有些不放心。沈修銘被她說得一愣一愣,好似此刻的小丫頭變成了貼心的長姐一般。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忽而反應過來,臉上乖巧聽話的表情瞬間變色,齜牙咧嘴地瞪著她。“別瞪,跟你說正經的!”或許是因為小霸王方才露出軟弱的一面,楚惜寧心底頓覺小霸王親近多了,不由得膽子也大了,抬手指著他的臉。沈修銘冷哼了一聲,抓下她的手,瞥到楚惜寧脖頸裡露出的紅繩。臉上總算是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幾乎脫口而出道:“你帶著這佛真好看!”楚惜寧微微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淡笑,抬眼遠遠地瞧見方才那個丫頭往這邊跑過來,連忙推了他一把。“有人來了。”她的語氣有些急促。沈修銘隨手理了理衣裳,往外走了幾步,看到那個丫頭輕哼了一聲。等那丫頭快走近涼亭的時候,他才往外走。“奴婢見過二少爺。”那丫頭瞧見他似乎驚了一下,轉而連忙俯身行禮。沈修銘從上到下掃視了她一遍,直到那丫頭把頭埋得不能再低了,他才冷著聲開口:“給爺放機靈點兒!”那丫頭連忙輕聲應下,直到沈修銘走遠了,她才站起。戰戰兢兢地走到楚惜寧身邊,輕聲說道:“前頭已經開始了,楚侯夫人派人來尋了!”靈堂裡,一片肅穆。前廳的男人們都已經進來過了,表達了哀悼後就沉默地離開。捱到女眷的時候,楚惜寧只是跟在薛茹的後頭,匆匆地看了一眼。衛氏跪在地上低著頭,已經沒有原先那樣的死氣騰騰。沈國公世子之死,驚動了不少人,查來查去卻沒有任何線索。那匹驚慌失措衝出來的馬當場就死了,身上沒有任何印記,更查不出是出自哪家的馬場,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九月份,天氣漸漸涼爽了許多。楚侯府開始大規模地搬家,四位姑娘都要搬到錦繡園裡住著。雖說離得近了,但是依然每人一個大院子,偏院、後廳一個不少。二房原本的屋子被休整地都瞧不出模樣來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