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他都是我兒子。”賴雲煙說罷笑了起來,抬頭往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也不知我兄嫂如何了。”
司家的事,其實她沒放在心上,司仁能力已盡,來這西海,也且是左右不過仰人鼻息過活,至於兒子所喜的司笑,也要司笑把她這婆婆當婆婆,還有她這婆婆真把她當媳婦,這人才是魏家的媳婦。
若不然,就免不了底下人不把她當回事了,哪怕還有個世朝替她撐腰。
這裡可不是宣京,現在魏家活著的每一個下人都是老家丁,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
乍見到賴震嚴與蘇明芙,賴雲煙驚了一跳,再無剛才與魏瑾泓閒步過來的閒散之心。
“嫂子……”剛與滿臉黑黃的兄長匆匆行過禮,賴雲煙就跪坐在了臥在軟椅中的蘇明芙身邊,手指摸了她發黑的印堂。
蘇明芙知道是她來了,發力含了含嘴裡的參片,抬起眼皮朝她勉強一笑。
“怎無人報我?”賴雲煙有些發怒,但見魏瑾泓都有些怔然。
“賴兄,怎會如此?”魏瑾泓下令讓易高景過來,問了賴震嚴。
賴震嚴先沒回他的話,只是朝妹妹指了指後面,“舅父族人在那。”
他手指一點,那邊躬身的任家族人全都朝他們這邊跪下。
“一路吃食不多,你嫂子盡了賴家全力,才保全了他們……”賴震嚴蹲身,愛憐地摸了摸妻子蒼老的臉,“下面就交給你了。”
“皇上會放他們?”賴雲煙碰了碰蘇明芙冰冷的臉,把在山間保暖的暖玉從頸脖里拉了出來,把玉鏈解開掛在了蘇明芙身上。
“他們都已中了宮中秘毒,不久會病發。”賴震嚴勾起嘴角笑得陰冷,“除了你這個傻瓜要,誰還要?”
賴雲煙看他。
“哭……”賴震嚴從嘴間擠出了一字。
賴雲煙剎那間從眼睛裡掉出了眼淚。
“找岑南王,還有裡面有內奸,你要仔細辯別。”賴震嚴也紅了眼眶,但卻是看著妻子病入膏肓的臉紅的。
那廂監視他們的人看到兄妹倆雙眼含淚,若無其事別過臉,看向了任家那些跪在地上不起的賊人。
任家人頑劣不忠,不能忠君,那就只能死。
**
待皇帝封賞眾候王將過後已是子夜。
西地食物匱乏,皇帝一行所運過來的糧草早在路上被隨行人員損耗完了,來這麼多人又有這麼多口要吃飯,且皆半都是富貴窩出來的人,一生好日子過了無數,苦日子卻是沒有幾天,跟著皇帝來且聽更苦的日子還在後頭,一時之間,無幾人有逃生的欣喜。
只有那從鄉村出來,且有能力進軍隊的下等兵吏一看逃出生天,每日還有稀粥肉湯飽腹,笑得合不攏嘴,但在凝重悲悽的氣氛裡,也只敢夜半在夢中偷中樂一下。
魏府這邊也只得魏瑾允歇下,魏瑾榮帶著幾兄弟去了賴家幫賴震嚴佈置府宅,且把貯存已久的糧食搬了一半到賴府。
先前賴雲煙給魏家的,魏家沒能給她,但全數且有多地全給了賴震嚴。
魏瑾泓也把他所剩不多的還生丸給了蘇明芙。
清晨,賴雲煙與魏瑾泓從賴府回府,路上賴雲煙抬頭看了看晨光乍現,但星光還未褪去的天空,喃喃道,“這太平日子又沒了。”
魏瑾泓替她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淡道,“太平日子?如我所記不假,我記得我們不曾有過。”
☆、176
清晨;魏府內外家丁不停進去忙碌;許多人臉上皆有疲態;看得出一整夜未睡,在一片請安聲中,魏瑾泓送了賴雲煙進了房;等到丫環服侍她用了早膳;睡下才提步離去。
“這是你和秋虹的……”翠柏端來了冬雨和秋虹用的稀粥;輕聲與廊下與站在門廊的冬雨說道。
魏瑾泓身為家主,也只得了一處有三間房的小院落;臥房與書房重地全在此;除了他隨侍的兩位老僕,旁人未得傳令都不得靠近;賴雲煙回來後,院落裡能進的除了她,還有她兩個丫環。
“多謝。”冬雨欠了身,接過了盤子,擱在了廊下的矮桌上。
“可還有什麼要的?”
冬雨搖搖頭,只細語道,“夫人覺輕。”
翠柏了會,“暗衛在院外護著,還請放心。”
冬雨再欠了身,倚著樑柱坐下,慢慢喝粥。
翠柏看矮桌邊鋪了棉被,知曉她是要在此打地鋪護主,他眼睛掠過冬雨粗壯的粗手,心中隱隱地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