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長長地吁了口氣:“明兒我就去一趟老謝家,讓老謝給他家大小子捎個口信兒,叫他回來一趟,只要讓他看到我女兒的模樣,這個女婿就跑不了他!”
客棧裡邊,毛問智盤著大腿,正跟葉小天侃大山:“俺吧,本來是瀋陽衛的人,瀋陽衛你知道不?那可老遠啦,在關外呢。俺們家吧,本來是堡子裡最窮的一戶人家,俺爹孃死得早,俺靠給王老財家放羊混飯吃。可後來俺成了俺們堡子最富的人,你知道為啥不?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頭你都想不到……”
葉小天:“……”
毛問智得意洋洋地道:“有一天吧,俺正在山上放羊呢,忽然就聽天空咔嚓一聲巨響,山谷裡頭就火光沖天,把俺嚇得腿肚子轉筋吶,那羊都趴窩了,直竄稀。等了一陣兒吧,就沒再出啥動靜了,俺就到山谷裡去看,你猜咋地,那地上有一個大洞,老深啦,裡邊閃閃發光,俺就核計,這是有寶啊!俺就刨啊,刨啊,費老鼻子勁了,最後你猜俺挖出個啥?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頭,你都想不到……”
葉小天無語地看了看遙遙,遙遙掩著口打了個哈欠,對葉小天道:“小天哥哥,我去找福娃兒玩。”
聽眾少了一位,毛問智興致不減,手舞足蹈地比劃:“俺挖出一塊狗頭金啊!哎呀媽啊,這麼大一塊狗頭金啊,好幾十斤重啊,結果俺一下子就成了俺們堡子最有錢的人了,王老財他們家都比不上俺有錢。”
葉小天疑惑地道:“那你怎麼……到了這裡,還落到這般田地?”
毛問智道:“橫財容易招橫禍啊,你知道不?俺們堡子那一帶吧,有一股綹子,鬧得可兇了。綹子你知道不?就是鬍子、土匪,明白了吧?那一陣兒,他們在俺們堡子那一帶鬧得特別兇。
俺最有錢啊,能不怕嗎?俺鑽過地窖,請過保鏢,都覺得不靠譜,後來俺就想了一個妙計:俺爬房頂。一般來說,綹子闖進你家,翻箱倒櫃,掘地三尺都可能,但是往房上找的可沒有。
所以吧,俺天天晚上揣著金子睡屋頂,你是不知道啊,那大雪寒冬的,俺穿了三層棉襖,外邊又套了一件老羊皮襖,最後再披上被襖,整得跟熊瞎子似的,懷裡還得揣上一瓶烈酒禦寒。
俺天天晚上睡屋頂,這一睡就是半個月,弄得俺都快瘋了,那時候俺的想法就變了,俺就想,要不就讓綹子搶一回?他要是搶過了,就不會再來了,俺也不用再受這罪了,結果俺等啊等啊,乾等那綹子也不來,把俺愁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他們咋就不來呢?
葉小天:“……”
毛問智道:“俺都快讓他們給逼瘋了,俺不要錢了行不?於是俺就把錢都分給堡子裡的窮人了,這一下俺又變成窮光蛋了。”
葉小天納悶兒地道:“那……你繼續放羊去就好了,跑到關裡來幹什麼?”
毛問智訕訕地答道:“那不是因為俺有倆糟錢的時候臭顯擺麼,把王老財給得罪了,他不用俺給他放羊了,俺就一路打著短工往南走,因為關外的冬天賊冷賊冷的,俺核計要是到了暖和地方,冬天不好過點嗎?”
葉小天道:“那你又因何入獄呢?”
毛問智道:“因為俺到了葫縣以後吧,還是給人家放羊,俺給牢頭兒他們家放羊,再後來吧,他媳婦就勾搭俺,你說俺一個壯小夥子,又沒有過女人,哪禁得起她勾引啊,所以俺就把她睡了。”
葉小天點了點頭,欽佩地道:“大俠好本領!你把牢頭兒的老婆都給睡了,他居然沒把你弄死在獄裡,算是很對得起你啦。”
毛問智道:“你可拉倒吧,他為啥不殺我?因為他得著甜頭了,為了讓他消氣,他老婆給自己妹子餵了藥,讓他給睡了。他那小姨子長得可水靈呢,比她姐漂亮的多,他偷著樂去吧……”
葉小天兩眼發直:“這樣一個夯貨,真能幫我打聽到薛家的情況麼?哎!蜀中無大將,權且讓他試試吧……”
自從聽說了毛問智的悲慘歷史,葉小天對這個一條筋的夯貨就不抱太大希望了,不過眼下無人可用,也只能先拿他將就著,萬一這廝誤打誤撞,真的查到些什麼呢。
毛問智聽他一說事由,便很自信地笑起來,毛問智拍著胸脯對葉小天保證道:“這事兒你就交給俺吧,你放心,俺就是窮人吶,俺最明白那些窮人啦,他們一天到晚閒著沒事盡擱楞牙玩兒,俺扮成乞丐找他們打聽去,俺們鄉下人最稀罕窮白活了,肯定能問出來。”
葉小天苦笑道:“但願吧!”
毛問智這人倒挺仗義,他吃著葉小天的,用著葉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