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的東西,魏寧胸口憋著的那口氣終於吐出來了一點。
那個老頭子看到魏寧在看他,也衝著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又嘻嘻的笑了起來,把那個酒葫蘆在火堆上轉了轉,接著,魏寧發現又不對了,那個老頭子的手變成了一個爪子,長袍子下面露出了一個尾巴尖兒。
我草,魏寧在心裡面罵了一句,這回好了,不但鬼,連妖都出現了。
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動物變成的老頭子,烤熱了自己的酒葫蘆,就拿過來,美美的喝了一口之後,就把酒葫蘆往魏寧所在的方向一遞,魏寧不敢伸手接,趕緊擺了擺手,就那麼一眼,魏寧看到那個酒葫蘆裡面有無數的奇形怪狀的蟲子在爬來爬去,還是活的!
魏寧看得抖了抖,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魏寧抬起頭看了一眼“魏惜”,他還是端正地坐在地上,一手抱著魏寧,一手偶爾拿起地上的樹枝木棍往火堆上扔,綠瑩瑩的火光讓他看上去鬼氣森森,憑空加了一點闇昧,雪白的臉變得如同一塊淡綠色的玉石,晶瑩剔透。
明知是鬼,卻難當這誘惑。
魏寧看著這樣的“魏惜”,心裡面嘆了口氣,為自己跳得稍微有點快的心臟,“魏惜”看了他一眼,以為他還在害怕,就在他手上,用灰黑色的水寫了兩個字,“別怕”,魏寧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麼怕了,雖然每出現一個新品種的鬼物還是要嚇一跳,但是那種讓人絕望的恐怖和窒息感已經消失不見了,也許是因為身邊還有個熟悉的鬼在,也知道這個鬼,會一直站在他身邊的緣故,這一點,魏寧就算不想承認也不行。
接下來,又有好幾個面貌猙獰的惡鬼從樹林裡,從河裡,從四周走了過來,坐在火堆邊上,魏寧稍微留意了一下,到這個拽出自己的腸子在玩的男鬼,已經是第九個了,火堆邊已經坐滿了。
一個斷了頭的女鬼緊挨著魏寧他們兩個坐下,溼漉漉的頭髮時不時掃過魏寧的腳,讓魏寧差點沒跳起來,那個頭髮纏上了他的小腿,並且還越收越緊,魏寧剛要伸出手去扒開腳上的頭髮,“魏惜”低頭看了一眼,伸出腳,剛好踩中那個頭髮,頭髮當即變成了一灘黑水,斷頭女鬼拿著自己的頭,轉過身體,往魏寧的方向一看。
這一幕,簡直是讓人不能直視,魏寧只好閉上眼,當做什麼都沒看到。
天漸漸亮了起來,東方開始泛白,沒有星子也沒有月亮的天空漸漸褪去了黑色,樹林中的濃霧也在漸漸地消散,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清晨的空氣隨著吹動的風,讓周圍濃郁的腐臭淡去,魏寧屏著呼吸,頭一次發現,原來天亮是一件這麼讓人振奮,這麼讓人感動的事。
他簡直都快要為這個天亮而流出眼淚了,魏寧感慨萬分地自嘲著。
周圍的惡鬼活屍也隨著天亮而慢慢散去,水鬼回到了水裡,活屍拖曳著身體回到了樹林,其他的惡鬼也走向來路,只有那個不知是什麼動物變成的老頭子還留在原地。
當天邊出現了第一縷陽光的時候,地上那堆整整燃燒了一夜的陰火熄滅了。
老頭子拿著自己那個酒葫蘆,嘖嘖有聲地喝了兩口,然後衝著魏寧笑了起來,笑容意味不明,似有深意,魏寧倒是並不太怕他,從外表上看,他反而是這一晚上看到的最正常的一個。
那個老頭走過來,卻不是對魏寧,而是對他身後的“魏惜”說,“打擾了一晚上,送你一句話,無何陽盡陰生,頃刻生離死別,若有金銀水火,須臾坐地成佛。”他說完之後,又對著魏寧嘻嘻一笑,“你命不好,你命是好,好還是不好也就是在一念之間。”
說完這個沒頭沒尾的話之後,老頭子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魏寧連姿勢都沒換的就坐了一晚上,到了現在,他扶著樹站起來的時候,都感覺到全身的骨頭在輕微的啪茲作響,已經麻木的肌肉就更不用說了,針扎一樣的痛麻讓他在原地齜牙咧嘴了好一會兒。
“魏惜”跟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往樹林中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子往魏寧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卻被反應極快的“魏惜”擋住,那個黑影子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堪堪停在了魏寧三步遠外,卻是魏時的那個小鬼。
小鬼瞪著圓圓的眼睛,“你們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今天是鬼節,昨晚上到處都是惡鬼,難找得要死,我明明找了好多地方的,阿時還說我偷懶。”說著說著,又委屈得鼻子開始一抽一抽的。
魏寧不說話,魏時跟他說過,對他身邊的很多“東西”都要視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