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在了地上。朦朦中我看到了爸爸和媽媽上次去省城我們一家三口團聚的情形。爸爸臨走時拉著李雲翔的手說:“你可要好好待我閨女。”時眼睛裡面泛出的淚花,還有……我的淚在眼眶裡面不停地打著轉,卻怎麼也流不出來,即使我使出全勁也是流不出。
“快拍她的後背,快點,別讓她憋過去。”有人大喊。
“小雅,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啊……”舅舅帶著哭腔。
“啊……”我喊出了從出生以來最強的分貝,把在場的人都驚住了,眼淚就像火化一樣飛迸而出。
“爸爸呀,爸爸……”此刻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我趴在地上大哭著。
“來孩子,起來。”一位阿姨走了過來,她試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但是卻無能為力。直到又來了好幾個人,才合力把我拉了起來。
“喝點水吧……”有人給我拿來了水。
“孩子你別太難受,你還要照顧你媽媽呢。”大家都安慰著我。
我坐在凳子上,感覺自己體內完全空空的,像個老鼠洞一樣。
我慢慢拖著步子,來到icu裡媽媽的病床前。
“小雅啊,我的孩子啊……”媽媽痛哭著。我跪在媽媽的床前,媽媽把我的頭摟入她的懷中,我們娘倆放生痛哭著。
“嗨,你說這娘倆的日子往後怎麼過?”
“是啊,這不是一下子天塌了嗎?”我滿耳充斥著別人的議論。
是啊,天塌了,地也陷了,我和媽媽現在好像跌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不見天日,周圍充斥著好多張嘴臉或同情,或嘲笑,但是我卻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晚上我跪在太平間裡面給爸爸守靈。明天就要舉行追悼會了,所以今晚是我陪他的最後一晚。那些人給爸爸穿完壽衣就漸漸散去了,整個太平間裡面陰氣森然,入秋後,夜寒露重,不知道是不是天氣還是心理的原因,我跪在爸爸的靈柩旁不停地瑟瑟發抖。
兩隻白色的蠟燭悠悠地燃燒著,蠟燭燃燒而生成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就像我臉上怎麼也流不幹的淚。我把紙錢放入火盆裡,那跳躍的火苗映照著我的臉,烤地我面板生疼。爸,我現在就在你身邊,你可以感覺到嗎?爸,夜深了,你冷嗎?爸,你怎麼沒有讓我見到你最後一面呢?爸……”在這寂寥的深夜中,我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這一夜,我沒有閉一下眼,我腦子裡面從頭到尾回憶了這21年我和老爸相處的每一個場景。
“你賠我的泡泡糖,賠我……”小時候我拍打著爸爸的後背,撒著嬌。爸爸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頭,“好好,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怎麼樣,高不高。”爸爸帶我看廟會表演把我駝在他脖子上。
“嗯,我閨女最聰明瞭,你看又考了第一名。”爸爸拿著我的試卷嘖嘖稱歎。
“讓你回家工作你不回,願意留在那裡受罪。”老爸得知我決定留在省城的時候,不住地埋怨我。
我永遠也不能忘記他拉著李雲翔的手說,“你可要好好的對我閨女。”
老天啊,你到底要讓我失去多少東西。要讓我慘不忍睹到什麼地步。我突然覺得好冷,這種寒冷滲入肌膚,侵入心臟,就像一把尖銳的冰刀挖空了五臟六腑。爸爸,如果你在世,看到我這麼悲傷你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難過?
第二天,追悼會上來了好多人。有的是我們家的親戚,但是最多的還是爸媽的朋友和同事。整個追悼會開的內容是什麼我都忘記了。爸爸穿著嶄新的壽衣躺在透明的水晶棺裡面。已經被殯儀館的入殮師“美容”過了,看著很安詳,就像他平時睡覺一樣。直到追悼會結束,他要被推去火化。
“爸……”我跑了過去,雙手死死拉住了推他的車子,“不要啊…爸爸。”
“孩子,你放開……“有人過來掰我的手。
“丫丫,聽話,放開手。”媽媽也過來勸我。我還是抓的死死的。
“來大家幫個忙。”一下子上來了三四個男人,對,我和他們還是存在著明顯的力量懸殊,手被活生生地扯開了。
“爸爸……”我最後喊了一聲,就看到通往火化室的那扇門牢牢關上了。我腳一軟,跪在地上的時候才明白了,爸爸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印記隨著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全部都清零了。這個把我捧在手心裡21年的男人,這個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的男人,徹底離開了,以後在人群中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在回家開啟門的那一刻,再也不能痛痛快快地喊一聲,“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