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秘密,或許秋月能猜到一點,當然,謝家人也曾懷疑過。但除此之外沒人知道,便是葉予期和關氏都不曾知曉。杜浩然,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她很快就想到了那一次。她跟楊建修算計嚴慶春和龔志民時,杜浩然就在場,而且曾幫過她。
杜浩然像是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似的。點點頭道:“你猜的沒錯,正是你在聶家樓賭石的那一次,我看出來的。”
葉琢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睛,然後看著杜浩然。點頭道:“確實如此。我把手放到原石上,如果裡面有玉料。我便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越強烈,裡面的玉料價值就越大。”
既然隱藏不了,那就承認好了。她相信,杜浩然是不會害她的。
杜浩然聽了這話,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久久移不開眼睛。
這世上,有一種人,與她相處時,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她腦子的每一句思想,每一份信念,都是那麼的合你的心意,直直撞進你心,就像你們倆是同時被打造最後被分成兩塊的信鑑,兩兩相對,就會嚴絲合縫地無比契合。
對面坐著的這個人,便是如此。
剛才來的如是別人,定然會先站在那處行禮寒喧,然後坐下贊上兩句“杜公子好雅興”之類的話,對這本《棋語》或是視而不見,或是知之不深,就算知道也會百般掩飾;待他問到賭石異能時,就算對他百般信任,都有可能會有一絲的猶豫,然後百般否認。全然做不到像葉琢這般坦蕩蕩沒有半點隱藏,利索乾脆,懇切真誠。這一份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坦然,是對他無比的親近與信任,暖暖地撞擊著他的心,激起他心中的波瀾。
以前相對而坐,談話時也曾這麼互相直視,然而杜浩然的目光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般,這樣的深摯飽含著無限的感情。饒是葉琢落落大方,也被他看得微紅了臉,不自在的轉過臉去,欣賞那叢鐵線蓮。
杜浩然緩緩收回目光,閉了閉眼睛,面上的表情痛苦而糾結。他猛地站起身來,道了一聲:“你先坐坐。”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葉琢的姿態並未因杜浩然的起身而有任何改變。她仍持續著剛才的動作,伸出手去,摘了一朵花,只是動作極為舒緩。摘過之後,她並沒有將花拿到眼前聞一聞欣賞一下,而是放到了桌上,目光落到那本《棋語》上,面色忡怔。
過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杜浩然這才回來,走到葉琢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好像是洗了臉,額上還留有一滴小小的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如同一顆珍珠,發出微小而閃亮的光芒。
“葉琢。”他抬起頭來,看著葉琢,目光平靜,“我是京城人,到這邊來是想尋找一樣東西,但找了一年有餘,卻一無所獲。過幾天,我就要回京城去了,或許再不會到這裡來。你那天跟我說,你想要成為我這樣,靠本事吃飯的有超然地位的人。我想,我可以幫幫你。”
葉琢抬起眼來,不過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杜浩然避開了她的目光,端起桌上微涼的茶,不過卻沒有喝,又接著道:“賭石,你應該沒問題了。但二皇子那一派,想要的不是賭石大師,而是賭礦大師。我這幾天,教你賭礦。”
“賭礦?”葉琢目光驚訝,隨即蹙了蹙眉,“可是,這個跟賭石完全不同……”
“不怕,我早已找到玉礦了,只是一來我身份敏感,二來怕影響大局,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此時太子之爭已分出了勝負,聶家又如此不堪,正是新礦該出的時候。二皇子這人我瞭解,為人還不錯,雖然在勾心鬥角的皇宮裡長大,卻不失真誠。你拿著這條玉礦投身二皇子一派,必然能獲得你想要的東西。關鍵時刻,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葉琢垂下眼瞼,看著桌上的那朵鐵線蓮,久久不語。
“怎麼了?”杜浩然溫言問道。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杜浩然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嘴邊,半晌沒有動彈。良久,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卻也沒有走遠,在池塘邊走了兩轉,便又坐了下來,看著池塘裡隨風飄舞的荷葉,低低地道:“我也不知道。”
一陣微風吹來,柳枝隨風擺動;幾片榕樹上微黃的樹葉被風一吹,便飄落下來,其中一片正掉到了桌子那本《棋語》上。沒人說話的院子,因這風吹樹葉的聲音,更顯得一片寂靜。
“好吧,你教我賭礦。”葉琢不知想通了什麼,抬起頭來,衝著杜浩然微笑了一下。
杜浩然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