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起身往茶桌旁走去。殤離倒很無所謂,幽幽地回了句,“讓您見笑了。”
執陌瞥了殤離一眼,並未多說什麼,直到坐穩,才又啟口,“你也過來坐吧!”
“是。”殤離在執陌對桌的位置上坐下,雙手隨意地擺在桌面,之後有婢女送上茶水,他捧著杯盅對著裡頭的茶葉發呆,看得久了竟是連意識都開始渙散,茫然間似乎有聽到執陌在講話,然而到底說了點什麼,他卻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執陌本也就隨口問些有的沒的,卻不料竟被完全無視,一時間便有點著惱,嗓音隨之抬高了幾分,“有這麼困嗎?本太子在問你話!”
殤離被驚了下,趕緊晃了晃腦袋,試圖搖散滿腦子的睡意,“抱歉,昨兒一宿未睡。”
“你都在忙些什麼?”執陌不太明白,殤離雖為侯爺世子,可到底也才十歲的年紀,照理說不該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果然殤離接下去的話便解了執陌的疑惑,“昨夜抄了一宿的詩經。”他回得簡潔,彷彿說的並非自己,卻刻意避開沒提自己那實則是化悲憤為力量。
而執陌覺得有趣兒,又好奇地問道:“為何要抄詩經?”
殤離倒是爽快,並無隱瞞之意,“被我爹罰的,他怪我小小年紀不學好,揹著他上那玲瓏館廝混,所以罰我抄詩經,很厚的一本書,抄得我手都麻了。”
“哦?”執陌的聲調略微向上挑了挑,“那你抄了一整本書,可記住了什麼嗎?”
殤離歪著腦袋想了想,撇撇嘴甩出十六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執陌聞之先是愣了下,隨後才恍悟地笑開了,“沈世子果真很有意思,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殤離頓覺自己方才那回答間所包含的一層隱含意,不禁臉紅了起來,他尷尬地笑笑,沒說任何。
爾後兩人又沉默了須臾,執陌端起茶淺呷了一口,才又問道:“對了,那玲瓏館是個什麼地方?”殤離卻絲毫不忌諱,直接甩他兩字,“男館。”
這一來,執陌的臉色卻變得不怎麼好看了,他靜了一會兒,復又啟口,“小小年紀淨往那種地方跑,也難怪韶雲侯要罰你,我看也是該罰。”
殤離本來一大早被人擾了清夢已是心有不快,這會兒又莫名其妙地被這惹人嫌的太子指責了一番,則越發惱怒,當即便揚聲反駁,“你知道些什麼?男館又怎麼了?你和我爹一樣,聽到是男館,就認定我是去幹壞事兒的,索性我碰過劍你們就說我殺過人得了。”
執陌未曾料到殤離會突然發起脾氣,恍然間亦有些痴懵,他眯起眼,仔細地將殤離打量了一陣,才又出聲,“那你倒是說說,你上男館作何?”執陌並非不待見男館,而是覺得殤離如今年紀尚小,若是終日流連煙花場所,怕是日後要落下閒言碎語,壞了名聲。
而殤離哪知道執陌這些個想法,他只是覺得心裡委屈,於是又一掌拍在桌上,“小爺我就是去找樂子的,你管我?”賭氣地甩下這麼句話,他起身就走。
外頭的侍衛聽到動靜聲跑進來,正巧撞見殤離氣呼呼地出來,那群人朝太子看去,領頭那人先問道:“太子殿下,是否需要屬下們立刻將人抓回來?”
執陌搖搖頭,“讓他去吧。”言下甩甩手,示意那群侍衛先下去,待殿內又空了下來,他才略顯無奈地感慨了一句,“真是個脾氣頗大的野孩子。”
話音方落,他身後的簾子後便走出一名男子,看著應是舞象之年,正是當日隨在太子身旁的那侍衛。此刻男子款步行至執陌身側,莞爾笑道:“太子殿下還道沈世子為孩子,您卻也不比他大上多少。”
執陌扭過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捧起茶悠閒地喝起來,等再將茶盅放回桌上,他的嗓音方才悠然傳出,“留影,你可是在怪我不是?”
“屬下不敢。”話雖這麼說,然而留影的唇邊卻仍掛著一抹微笑,“不過,太子殿下似乎對沈世子很感興趣。”留影自小跟在太子身邊,對他的喜好習性可謂瞭如指掌,近日見其對那韶雲侯府的小世子頗為在意,心裡自是有些瞭然。
而執陌也並不否認,更是坦然地頷首,“嗯,是個挺有趣兒的人,雖然……”他刻意拖長了尾音,頓了頓,才接著道:“爪子銳了些。”
“爪子是可以磨平的。”伴著留影的話,執陌忽然笑起來,“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倒是學得聰明瞭許多,”他斂起笑意,凌厲地掃了留影一眼,“也陰狠了不少。”
留影心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