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井外尚有超越九識感官外的渺渺未知,看到的、聽到的只是真實天地中渺小如銀河之沙的一點,由此妄言第一識所見的天地,便是真實的整個天地,豈不是本末倒置?”
陰陀羅王眼神一縮,輕喝道:“這麼說來,難道你已能同天地合一不成?”
“天地無有窮盡,我又怎敢妄言整個天地。”
鍾道臨漠然道:“只不過無論自然界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有著與宇宙中神秘一點的聯絡,就連你我也同是天地間孕育生靈的力量所創造,本身必然包含宇宙中生的原始力量,宇宙包含著你我,你我同樣包含著宇宙。
“大海包含著水滴,水滴同樣包含著大海,你我既然如此,萬物生靈亦然!
“不是你的心靈力量無法探查出我的本相所在,只不過是你把我看作與草木同,忽略過去罷了。”
鍾道臨淡然一笑,道:“只要找到與草木土石、與自身共有的宇宙中神秘一點,草木土石、大地海洋,又與我何異?你與我又有何異?”
陰陀羅王笑了,是那種身心由內至外的暢然之笑,雙目卻又再次蒙上了一層冷酷無情的邪異寒芒,幽幽一嘆道:“我似乎明白了,又好像更加糊塗了,總之你的本尊怎樣瞞過我的心靈探查,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讓我失望。”
鍾道臨聽到陰陀羅王學自己說話,啞然失笑道:“莫非認出了我也是你的同類?”
陰陀羅王哈哈一笑,連連搖頭道:“你我是否一類人,那還要試過才知道。”
“噢?”
鍾道臨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淡淡道:“那為何還不動手?”
“動手?你會有雙拳打天、腿腳踢山的慾望麼?”
陰陀羅王眼中邪芒閃動,冷冷道:“我這三天來一直在尋找出手的機會,卻始終無法出手,經你一說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我沒有出手,而是在我出手之前,你便已然將所有招數化為無形了。”
三天來,因為鍾道臨心神完全沉浸在與自然冥冥融合的境界,眼中無相,心中無我無他,就如同自然界的一株草、一朵花、一座山、一條河一樣,完全隱去了生命的氣機,卻又同時包含了無數生命。
他就是土石草木、山川河流,後者就是他,天地與他再無不同。
陰陀羅王面對著已經與自然融為一體鍾道臨,有出手的力量,卻沒有出手的慾望,就像面對天空、海洋、大地、山川這些沒人能撼動分毫的事物,誰也不會有打一拳,踢一腳的慾望。
更何況到了陰陀羅王與鍾道臨這種層面,已經不是單單動手能夠分出高下的時候了,甚至精神層面的比拼都不再重要,因為沒有誰能輕易影響彼此的心靈,更何況真正的本尊元神,說不定還在萬里之外。
陰陀羅王在出手不得,用心靈的力量遍查九重魔界,探尋眼前之人的本尊不果後,終於明白眼前此人,已經不是外力可以毀滅的事物,換句話說,他們是同一類人。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與當年的關伊一樣,已經能化出與本體毫無二致的分身,本尊則與萬物生靈心神合一,盡奪天地造化,萬物精華,天地不滅,肉身不死,化身萬億,轉瞬千里。
“當年在人間,一個朋友曾經問過我,何謂天劍,當時我以為劍不出鞘,便是天劍與心劍的神髓,現在才懂得心中無劍,才是真正的天劍極致,自然天地涵養萬物,人又何必心存殺意。”
鍾道臨右掌輕輕撫了撫,躺在身旁沉睡了三天的雷鷹,平靜道:“想了解你我是否同類還不簡單,便讓我彈一曲偷師自婆王處的魂曲,以釋你心頭之惑,順便解我自身心魔。”
鍾道臨手撫雷鷹,掌下透出朦朦黃光,雷鷹頭頂五彩羽翎隨之飄拂而起,渾身金芒閃爍,感受到鍾道臨召喚的雷鷹,突然睜開雙眼,昂首歡快的發出一聲唏鳴,身體便在一陣耀眼的金芒中,不停扭曲幻化,漸漸變為一把長長的金色箏琴。
“叮”的一聲撥絃清響,好似滌塵濾俗,化煩忘憂的梵音,同時響徹在二人心頭。
琴聲入耳,陰陀羅王渾身不由微微一晃,胸中殺意陡降,眼中閃過訝異之色,不明白鍾道臨要做什麼。
“如果你認為我能夠幫助你,便也先助我一臂之力,今日事罷,來日自當親臨魔殿請教,到時候你我再切磋不遲,現在卻不是時候!”
鍾道臨微閉雙目,扶琴低吟道:“琴聲一起,就立即殺了我!”
“叮叮咚咚!”
鍾道臨雙膝伏地,紫發飄飄,閉目手扶金琴,怡然自得的撥弄琴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