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她微笑,只是眼眸深處藏著滿滿的悽楚。
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一群人馬上圍了上去。
“怎麼樣?”
醫生有些氣憤地說:“雖然是渡過了危險區,但是會不會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要看你們家屬能不能把她看住了!”
一群人臉上分明都露出責備的表情。
“不要太吵了,你們只能進去兩個人。”
楚暮和管家跟著護士走近了病房。
病房裡很安靜,四面都是白色的牆,病床前只亮著一盞小燈,護士說剛做完手術,燈光不能太亮,會不能讓病人好好休息,因為沒有開大燈。楚暮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楚夏,內心一陣陣顫抖。昏暗的光線裡,她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近乎透明,毫無生氣的樣子彷彿寒夜裡枯萎的白花。
楚暮嘆氣,原本漂亮好看鮮活的一張臉,如今卻是這樣沒有生機,想想都覺得心痛。
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楚夏,美麗的臉龐如同狂風暴雨中凋零的殘花。
病床旁恍然失神的楚暮,溫柔的眼睛彷彿清晨彌滿著霧氣的玻璃。
管家背過身去抹眼淚,這兩個孩子,在照顧了六年,即便楚暮在生死邊緣徘徊也沒有過像今天晚上這樣的悽慘。他的心裡不免又痛又澀,門外還有一個個悲傷的靈魂。滿世界的悲傷,連他這個年近半百的人都有些無法緩和過來了。
走廊裡所有的燈都被開啟了,光線十分刺眼。
司徒傑接好電話轉身,走到沈靜怡面前,深望了她一眼。然後,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說,“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
一聲叫喊,司徒傑愣住。
“我要去看看他。”沈靜怡推開司徒傑,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病床移去。不知道會看到怎麼樣一副情景,她心中十分不安。
司徒傑沒有攔她,心裡有細小的寒意。他終於覺得,自己是小看了沈靜怡對楚暮的感情,他漸漸開始有些後悔,這場戲是自己陪楚夏一起自導自演的,而現在如此傷害到他們,他真的沒有想到。要是自己真的和沈靜怡走到了一起,而很久以後她知道這件事情,那麼一定不會原諒他的。司徒傑望著她默默遠去的背影,手指在身側緊縮,不斷緊縮,逐漸握成一個拳頭。
或許是因為隔著遠遠的距離。
在沈靜怡記憶中總是有著滿臉微笑的楚暮,總是對所有事情和所有人都溫柔微笑著的楚暮,這一刻竟然看起來那麼的脆弱無助,就好像真的無依無靠了一樣。突然間,她終於知道自己太不瞭解楚暮了,而這種表現如此不自然,這裡面絕對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司徒傑的眼神十分平靜,她隔著玻璃凝望著楚暮和楚夏,楚夏的面色蒼白,就好像已經死去一樣。而楚暮並沒有比楚夏好多少,他怔怔望著楚夏,彷彿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楚暮的側面,而沈靜怡也是害怕知道他全部表情的,很多事情她都覺得痛苦。好不容易相聚的人,又一次要分開了,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見面了對方是什麼模樣,多少年後能見面,都成了一種傷沉澱在心中。沈靜怡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世事無常,而她總是再也沒有辦法和力量去改變了。
楚暮輕輕握住楚夏的手,能感受到他握得很輕,就像是害怕吵醒她,也像是怕握痛她,遠遠看去他彷彿煙塵,稍微不小心就會消失在這個時空。然後沈靜怡看到,楚暮用右手輕輕將楚夏額前的髮絲撥開,動作溫柔小心。
“沈靜怡……”司徒傑不知到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站在她身後,同樣順著病房上的小玻璃窗朝裡面看去。
病房裡。
光線十分幽暗,管家站在一側,楚暮坐在床邊。
電腦上起伏的心跳上線波動,這是能給人希望的模樣,而幸好不是直線。
楚暮把手伸回來,一動不動地坐在病床旁,就像雕塑一樣,目光迷茫看了房門一眼,又緩慢轉回頭去。目光呆呆地望著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沒有生氣的影子讓腦中一片空白,只覺那黑影將會要撲過來,把自己一口一口地吞噬掉。而他是不感到害怕的,這一刻,什麼東西都不對了,什麼都變得蒼白冰冷。
不知過了多久,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那麼久,好像從門裡出來,就能知道這是一場夢,一場夢而已。
可是,這並不是夢。
楚暮從病房裡緩慢走出來,病房的門在他身後關上,以一種極其冰冷的姿態迅速關上。
沈靜怡以為他出來是要對自己說點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