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粥由她精心搭配熬煮,全素粥,但勝在鮮美軟糯。
惜翠順口問了問她的傷勢。
“都是小傷,今天都已大好了。”
“那就好。”
“對了。”吳懷翡輕聲道,“郎君的腰帶我收起來了,等我洗乾淨,再還給郎君。”
“不用這麼麻煩,這腰帶我不要了,你拿著罷。”
吳懷翡眼中滑過一抹難辨的失落,只不過惜翠沒看見。
她正要離開之際,吳懷翡卻叫住了她,轉身拿出一個食盒,讓她幫忙把食盒轉交給衛檀生。
“衛小師父他還在做晚課,他身子骨弱,這粥我加了幾味藥材,益氣補血,麻煩郎君轉交於他。”
“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惜翠接過粥問。
吳懷翡搖首:“男女有別,我不便親自前去。”
看來吳懷翡確實已經看出了衛檀生對她的好感。
她性子溫和,人聰慧,不願給人壓力,連在書中拒絕衛檀生的時候,也是用一種比較含蓄的方式。
雖然含蓄,卻果決,從不拖拖拉拉。
惜翠收了粥,“好,我這就去。”
吳懷翡躊躇:“總覺得,高郎君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說不上來。”吳懷翡扯出一抹淡笑,“當時的郎君可同現在不一樣。”
當初她見到高騫時,正值半夜。
夜深人靜,天上的雲遮蔽住了星光,黑乎乎的。
她剛出診回來,就一腳踩上了什麼綿軟的東西。
吳懷翡嚇了一跳,忙低下身察看,這才發現是個人,是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面如金紙,薄唇緊抿成一線,顯然傷得不輕。
她趕緊蹲下來為他處理好了傷口,扶著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當時只覺得此人著實冷漠,不愛說話。
如今……
如今觸多了,才曉得他內心是溫柔的,只是不善於表露罷了。
第30章 阿修羅
拎著食盒,惜翠找到了衛檀生所在的禪堂。
繞過正壁,門上垂下一塊布幕,上面掛了個木牌,書有“放參”二字。
禪堂此時已經空了,僧人都已經去齋堂用膳,唯獨衛檀生還在裡面參禪。
他前幾天一直在招待吳懷翡,侍奉善禪師,昨天半夜幾乎沒閤眼,一直到今天晚上才得空到禪堂裡參禪。
惜翠走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貼有他名姓的椿凳上打坐。
禪堂中空落落的,山風捲起布幕,吹入室內,四角點燃著的燭火微微搖曳。
中央佛龕中供奉中的藥師佛,面容溫慈寧靜。
燭光倒映在他臉上,泛著如玉般的光澤,明明滅滅。
香案正中設有慧命牌,上書:“大眾慧命,在於一人,若爾不顧,罪在爾身”。
屋中安靜,襯得她腳步聲清晰可聞。
衛檀生盤坐在椿凳上,好像睡著了一樣。
惜翠知道他沒睡著。
沒打擾他,惜翠出了屋靠著門,抱著胸等他禪定結束。
很奇怪,當初瓢兒山上那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卻出家當了個大和尚。
四周很安靜,她能聽到風吹簾幕,聞見從禪堂中傳來的縷縷芳香。
夜已深。
惜翠等得有點兒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衛檀生終於出來了。
“高郎君?”
惜翠昏昏沉沉地睜開眼,雙眼迷濛間彷彿看到了一雙沉沉的紺青色雙眸,眸中含著抹諷意。
冷得透骨。
惜翠徹底清醒了。
但一晃神,這一抹諷意霎時又消散得無影無蹤,化為了平日溫和的笑意。
好似剛剛的諷意只是她的錯覺。
惜翠甩甩腦袋,將食盒提起來,伸到衛檀生面前,“喏。”
“這是?”他抬眼。
“吳娘子要我轉交與你的藥膳。”
衛檀生接過了食盒,臉上神情說不上來是何種模樣,他莞爾,“麻煩郎君跑一趟。”
經過昨天這事,惜翠也不太清楚該用何種態度面對衛檀生。
見他接過食盒,便準備告辭。
但衛檀生卻主動叫住了她,提著食盒,定定地問,“郎君可否同我去寮房一議?”
他腕間的佛珠泠泠的響。
=
衛檀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