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已經混熟,也不講那麼多禮數;程宗揚舉碗說了聲“幹!”雲蒼峰領頭,眾人都舉碗飲盡。
小魏拿起吳戰威的空碗低聲笑道∶“先前祁四哥說過讓我盯著你,一天最多半斤酒。吳哥,這一碗我給你滿上,再有一碗可就夠數了。”
小魏去拿酒甕,旁邊卻伸來一雙纖纖玉手捧著銀製酒壺替他斟滿。小魏愣了一下,只見那侍女暈生雙頰,輕聲道∶“公子慢用。”然後退到一邊。
石胖子送來的三個侍女分別叫雁兒、鶯兒和鸛兒,這些金谷園的侍女不但容貌出眾,席間傳酒佈菜更是訓練有素。吳戰威這樣刀頭舔血的粗漢,平常三塊石頭支個鍋就是一頓好飯,什麼時候見過吐根魚刺就有人收的細緻手藝?被鶯兒姑娘在後面伺候,頓時沒了脾氣,拎只雞腿使繡花的功夫慢慢啃著。
程宗揚叫道∶“再拿三張椅子來,你們幾個也過來坐。吳大刀!一點眼力都沒有!往旁邊挪點,讓鶯兒姑娘坐下!”
幾名護衛同時搬起椅子往旁邊挪去,“轟”的一聲,二十四條椅子腿在地上只發出一聲響,動作像刀切一樣整齊劃一,一下空出半張桌子來。
雲丹琉目光閃閃看著程宗揚。晉國男女除了至親極少同席宴飲,像這樣與下人同坐一席更是聞所未聞。
看著雲丹琉眼中的訝色,程宗揚乾笑道∶“這些都是粗人,粗人!”說著他虎著臉呵斥道∶“挪個椅子還砸那麼響?一點禮貌都不懂。”
幾個人低頭悶聲不響,只有秦檜悄悄朝程宗揚使了個眼色;程宗揚沒有在意,一邊招呼旁邊侍女。“你們三個就挨著雲大小姐坐吧。”
三名侍女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奴婢不敢。”
“這又不是金谷園,有什麼敢不敢的?”
程宗揚這才注意到秦檜一個勁兒地朝自己使眼色,他琢磨一下,然後拍了下腦袋,恍然大悟地對雲蒼峰說道∶“雲老哥,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啊?”
雲蒼峰一直含笑不語,這時才大笑道∶“合適!怎麼不合適?三位姑娘一起坐吧。”
三女是奴婢的身份,讓她們和客人同席是大大的失禮,換了別人早已拂袖而去。雲丹琉微一錯愕,等她意識到程宗揚並無惡意,不禁對這個多少有些狼狽的年輕人多了一分訝異。
秦檜微笑道∶“雲大小姐請別見怪,我們程少主一向率性而為,不為禮法所拘。若有失禮的地方,請大小姐多海涵。”
雲丹琉爽朗地說道∶“這有什麼?我在海上的時候也是大家一同吃飯。有時困在海上,幾個人分一碗水喝也是有的。三位妹妹都過來坐吧。”
三名侍女遲疑半晌,這才小心地坐下。
雲蒼峰持了持鬍鬚,笑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當日在南荒與龍神一戰,這些兄弟都有份。大夥生死交情不用多說,難得程小哥更是重義之人。”
提到南荒的往事,在座的除了四名女子,眾人都親歷過屠龍一役,話題一下熱絡起來。
說起吳三桂指揮護衛們參戰,秦檜親手施放大黃弩,擊中龍神的眼眶。雲丹琉驚訝地說道∶“大黃弩是漢軍的絕密利器,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在下曾觀摩過羽林天軍在甘泉宮的車弩演練,依樣仿製了幾具。”秦檜謙虛地說道∶“較之原器,威力是遠遠不及了。”
程宗揚心下暗贊,這傢伙真不愧是奸臣胚子,撒起謊來,表情全無破綻。
秦檜這麼說無非是掩飾這些大黃弩的真實來歷。但大黃弩將純粹的機械力量發揮到極限,製作技術是漢軍絕密,看幾眼就能仿製出來?以為漢軍的工匠都是白痴啊。
雲丹琉更是驚疑∶“竟然是你們仿製的?我們本來想在艙船上安裝幾具以增強遠端攻擊,但無論花多少錢都買不來。你們既然能夠仿製,可否給我們製作幾具?”
好嘛,有客戶上門訂貨,這下牛皮吹破了。程宗揚笑咪咪看著秦檜,看他怎麼收場。
秦檜不動聲色,輕輕一腳把皮球踢給程宗揚∶“大小姐若是有意,可以與鄙少主商議。”
程宗揚也不含糊,介面道∶“不過是幾架大黃弩嘛,這點小事就交給會之去辦,保證大小姐滿意。”
雲丹琉唇角彎起,高興地說道∶“那就多謝了。”
秦檜捧了個燙手的熱山芋,臉上卻沒露出半分為難,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從容笑道∶“聽說雲三爺的幾枝龍牙都給了大小姐?”
“不錯!”雲丹琉高興地說∶“這幾枝龍牙幫了我們大忙。”
秦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