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心裡又是了一絲悸動,只能瞧了他愣愣地笑了笑,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心裡自知。奕肅於我,確是如此。這一瞬間忽然想了許多事,若一一算起來,不知要謝他多少次。
四十六
我坐了床邊,給大夫瞧了傷勢後,才將襟衫披上。
奕肅才進了屋子裡。正見大夫皺了眉頭責備道:“這藥色澤已黯,怕是幾日未換了吧?”
我只笑了笑並不答話,他又說道:“年青人不要不愛惜身子,別看傷已無大礙,若是不小心些,不得痊癒,再過得幾年定要牽扯了其它的病痛不斷!”
大夫又開了方子,奕肅遣了人與他一道去取藥來。
等到他們走了,我瞧得奕肅張嘴要說話,忙先開口斷了他的話:“我確是不料有這麼嚴重,才怠慢了!”然而在軍營裡諸多不便,我確是難於獨自料理,卻又不能煩勞了他人。
他聽得臉上並不露聲色,也許轉念一想,也能明白。只聽他說道:“好好休息!”
瞧他也出了門,我才嘆了口氣。獨處時仔細想想,是不是潛意識裡要忘了這副身子是自己的?既然莫名其妙地穿越,總以為是做夢一般麼,可這身上的痛又真真切切地牽扯著神經,或是煩惱,心酸,感慨,甚至是高興的感覺都這麼鮮明。
走近紅木圓桌前,探出頭望著先前備好的清水,水中映了我的臉,不禁用手撫了,這裡的時光在流逝,也將我捲入它的洪流中,時間沒有想傳聞那般在我的臉上佇足不前,卻是悄悄地刻了風塵,烙了印跡。如果能夠回到那個世界,我會不會像那在信安山上看童子下棋的王質,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會不會在這場錯亂的時空中,失去了那個世界的一切,也握不住這裡的?正兀自胡思亂想間,忽然聽得傳來敲門聲,便應道:“請進!”
一面向後退了一步,抬頭一看,卻是剛到時替我們開門的那位老人,我忙上前招呼:“老伯…”
他點了頭笑著說:“我姓趙,姑娘是爺的人,就和爺一樣喚我趙伯吧!”
我聽得不禁失了笑,又一字一句地解釋道:“趙伯,我是四爺的‘客’人!”又重重地念了客字,趙伯聽了,卻不以為然,也不反駁只側了身讓出道,我才見他身後還有一人,定晴一瞧,
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穿著粉色絹繡夾襖,小巧白皙的瓜子臉,眉目清秀,頭上兩側捲了圓髻落下兩個細細的辮子垂在胸前。我不解地望向趙伯,他依舊是笑嘻嘻地回答道:“府上全是男丁,怕姑娘不方便,特意尋了個丫頭給姑娘使喚!”
那個小姑娘也不怕生,不等我詢問,就笑著開了口說道:“寺玉姑娘,爺吩咐我來給您上藥!”
我一瞧,太陽穴便要隱隱作痛,這奕肅,不過是兩三天的功夫,何苦尋個人來被我勞煩。
但瞧了趙伯還立在那兒,便也只好笑了說:“趙伯,麻煩你了!”
他不置可否,只一面說道:“那我先退下了,姑娘有什麼需要只管來找我!”我忙點了頭,便要送他出去,直瞧他走遠了,才轉身進了屋裡,小姑娘跟在我身後替我關上門。
我又打量了這個小姑娘,臉上還有稚氣,此刻被我盯得久了,臉上竟有些羞色,微微低了頭直看著面前的一方地板,我不禁笑了出來,笑過之後又有些感傷,只是想起了離離身旁的靈兒,也是這般大小,也是被我瞧得低了頭。
她見我臉上一刻間神色幾變,不禁露了絲迷惑,我忙溫和地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淵,姑娘喚我小淵便好了!”她才抬了頭答道。
“小淵?”我不禁跟著唸叨了一聲,心下也卻挺喜歡。
她又小聲地說道:“姑娘,該上藥了!”
我點點頭,坐了下來,任她上前掀了衣襟,小心地替我上了藥,又用乾淨的紗布輕輕包紮了,她的手很巧,指尖上的功夫細緻,我瞧她側著臉小心的神情,又想起葉離離替我梳髮時的模樣,一面心下懊惱,一時是怎麼了,為何想著這個想著那個。又暗暗決定,回宮前一定要見上她們一面才好。
我穿好衣裳,又捻貼得整齊了,朝她道了謝:“謝謝!”
她卻後退一步,臉上一絲愕然的模樣。我忙輕聲說道:“小淵,你不用對我這麼”我卻不知道如何說下去,頓了一下才說道:“其實,我和小淵一樣,也不過是個丫頭,所以你便把我當姐姐般看待,不用這麼卑躬屈膝的,懂嗎?”
她還是很迷茫地搖搖頭,直直地瞧了我。我暗暗嘆氣,又覺自己是想得太多了,只是這幾日要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