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壁一揚手,道:“要能把他二人哭回來,我馬上領你到樊良湖邊,雙雙哭瞎眼睛,哭啞喉嚨,若是不夠,再叫上會內所有兄弟……”他嘆了聲道:“但是,不能夠了。”
倪少遊輕輕搖了搖頭。
韓若壁道:“北斗會的富貴是大家拿命搏的。我們的命,他們的命,都一樣,搏的好,那是一時富貴,搏得不好,就賠上性命。幹我們這行,就是把腦袋提在手裡玩,活要活個痛快,死也不能死的窩囊。他二人這些年來,一個賭得爽,一個嫖得夠,也不欠兄弟們情份,此生可謂無憾,沒什麼值得別人憐惜、痛哭的。”
倪少遊點了點頭。
韓若壁狠聲道:“願賭服輸,我們的營生和賭博沒兩樣,只不過下的注是自己的命,輸了就沒機會翻盤。他們是輸了,但被別人欠下的,做兄弟的總會記得幫他們討回來。人命債是不可以欠的。”
倪少遊緊握雙拳道:“只要找到押貨的人就能找到殺害二哥、四哥的仇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韓若壁道:“不錯,到那時才能問心無愧地好好敬他們一碗酒,替他們在黃泉路上餞行!”
二人靜默了一會兒後,倪少遊道:“大當家,接下來要怎麼做?”
韓若壁吩咐道:“這樣,先讓負責訊息的兄弟去摸一摸糧倉的底,瞧瞧能不能探聽出下次運糧的時間。明晚,你再帶上幾個兄弟,去糧倉走一趟,只准查探,不準打草驚蛇。”
倪少遊得命而去。
韓若壁坐在火燭之下,將腰間那把“橫山劍”放置面前,心道:這批貨,我志在必得。
屋外,殘月無星,一片漆黑。
事隔三日,北斗會暗探回報,說十幾日後就有漕運糧船前來收糧。另外,夜探糧倉的倪少遊等人發覺糧倉裡多了不少外人,並且個個瞧上去都武功不俗,後來探知是糧倉管事的朋友介紹來的。這些人很奇怪,平日裡只呆在糧倉,從不見出門。韓若壁知道,目標已經尋到了。他暗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幾度珠簾捲上鉤,折花走馬向揚州。’說的就是煙花繁華盛地……揚州。
揚州有的是妓院、賭場、食肆、珠寶行等等花錢的地方,且門類眾多,深淺不一。因此,這裡也聚集了各地的商賈,往來的鹽販,遊玩的權貴,以及形形□鳩嗜風月、縱情豪賭,敢於一擲千金的人物。不過,越是繁華之地,‘江湖’的水也就越渾,所以,揚州也是大名鼎鼎的龍蛇混雜之所。
在這裡,只有口袋中沒錢的人,絕沒有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揚州西邊的區域有十數家賭坊,規模都不算小。此時的黃芩,一身強橫惡少打扮,正罵罵咧咧地揭開簾子,跨入其中一間。在此之前,他已依次去了七家,在裡面都象現在一樣口中不乾不淨,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蠻橫無理的德性。到了這第八家,終於有人看不過,與他起了口角,他就勢掀翻賭桌,驚走無數賭客。管事的再也耐不住了,命令幾個流氓保鏢把他包圍了起來。
這間賭坊的名字叫‘財星’。
財星高照的‘財星’。
只見那幾個流氓保鏢個個擄袖搖拳,大有動手暴打黃芩一頓之意。
黃芩一點兒也不懼怕,身形一閃,已聳身躍出包圍,一把揪住插腰立於一邊,等著看他捱打的管事,“啪啪啪啪”來回連打了四個耳光。那管事的明明拳腳不錯,卻驚於他出手太快,不及防範。等這四記耳光打過後,面頰已是一片青腫,牙齒也掉了好幾個。
打完耳光,黃芩罵了聲:“要你瞧瞧小爺可是好欺負的?!”說著,將人推倒地上。
那些流氓保鏢回身搶救不及,直到黃芩把人打了,推倒在地,這才一湧而上。於是,在一片呼喝打鬥聲中,刀光閃耀。
原來,他們見黃芩手底頗硬,已取出短刀,欲動手傷人。
眼看可能鬧出人命,早先沒走,留下來看熱鬧之人也驚得紛紛四散,賭坊之中只剩下那些流氓混混和黃芩。
倒地的管事爬將起來,吹了聲胡哨,便有更多的流氓保鏢從後堂竄了出來,加入戰團。
黃芩赤手空拳,在眾多手持兇器的流氓包圍之下,竟然一點也不手忙腳亂。只見他指東打西,拳打腳踢,沒幾下就把這些人都打躺下,短時間內再不能起身了。
賭坊裡的護場之人雖然有些武力,但大多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人數雖多,卻也難是他的對手。
那名管事的到底走過不少碼頭,閱歷可說極豐,知道這樣蠻橫無理而又兇惡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