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並不識得南承曜,只知道他是當朝三皇子,一柄“轉魄”,便是幼時學藝後師承的名劍。
他的劍法如何我並沒有見識過,但能得到蘇修緬這樣評價的,卻斷然不是尋常的高手所能做到。
後來我回到上京,嫁入天家,雖無緣識得南承曜的劍法如何,卻是有機會見過他那柄同樣傳奇的“轉魄”劍的。
其實嚴格說來,“轉魄”與“沉水龍雀”一樣,若論劍身精良,或許並比不上“湛盧”,它們之所以名動天下,大半得益於用劍之人。
蘇修緬說,“轉魄”從不輕易出鞘,一旦出鞘,勢不空回。
只可惜局勢突變,南承曜貴為皇子,朝中之事尚應接不暇,更無時間如從前年少時一樣仗劍江湖,那柄“轉魄”,雖從不離身,但卻如“沉水龍雀”一般,鮮有出鞘之機。
可是如今,“轉魄”劍出,而“沉水龍雀”的鋒芒,亦是冷映雪色。
我不懂劍,只能看到他們最初的那一招。
枯林雪地裡,“轉魄”破空而來,帶著嫵媚風情,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的倦,可這慵倦之下,卻是暗藏著致命的狠豔,持劍之人,白衣勝雪,風姿驚世。
漫天飛雪中,“沉水龍雀”橫空出世,如同穿越千年的流星,那樣美麗而溫柔的一劍,驚起些許清風,帶出一片淡墨之影,而那人清絕遺世,緩帶青衫驚鴻若。
後來的比試,我便全然看不到了,他們的動作太快,劍光太過絢目,我只能隱約辨出一青一白兩道人影,蛟若驚龍,迅疾如風。
身旁的瀲和漓陌,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比試的那兩人,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一分驚動一分。
瀲的眉目間是顯而易見的痴迷神往,而漓陌面是,則隱現幽怨和擔心。
疾風驟起,再停,我轉眸看去,南承曜和蘇修緬已經分開站定,漓陌早已經忍不住奔了過去,我和瀲也快步上前。
走得近了,但見白衣青衫,安然如初,就連氣息都尚算平穩,我的心略微定了定,至於誰勝誰負,我不知道,也並不關心,只要他們無恙,便已足夠。
漓陌眼帶關切,卻只是靜靜立在蘇修緬身後,不說一句話,也不上前一步,只那樣深深的凝視他的背影。
我略微頓了頓,然後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勉力調整了一下自己複雜而不穩的心緒,垂下羽睫,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南承曜身邊。
我看見他唇邊原本漫不經心的笑意幾不可察的一深,而對面的蘇修緬,眉目間清絕如常,表情,卻是極淡。
南承曜微笑開口:“蘇兄潛心武藝,不是在下這些世俗中人能比,若是繼續比下雲,“轉魄”必然擋不住“沉水龍雀”之鋒。
蘇修緬的表情依舊很淡,聲音亦是波瀾不驚:“三殿下能接下蘇某三十招,已經夠了,就此別過罷。”
我的心倏然一驚,不受控制的抬眼看去,卻根本沒有立場開口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恍如隔世的一見,卻這麼快,就要分離,還是說,此生能再見,我已該知足?
雖是這樣想著,卻抑制不住心內的紛亂疼痛,整個人怔怔的,一動也不能動。
恰此時,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擁住了我,穩穩的將我整個人摟入一個溫熱堅毅的懷抱之中,我依舊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去,他並沒有看我,弧形優美的唇角略略揚起,似是要說些什麼,然而,尚未開口,瀲的聲音已經更快一步的響起——
“蘇先生,在下慕容瀲,一直仰慕先生劍法,雖然自己人微技拙,但可否請先生賜教一二?”
蘇修緬淡淡看了一眼他握“湛盧”的手勢,再轉眸直視他的眼睛,開口道:“慕容公子過謙了,以你的資質修為,若是勤加修煉,五年之後,有緣再見的話,蘇某定當與公子一較高下。”
他的話語極淡,卻叫人無法出聲再多說什麼,瀲雖然一臉遺憾,卻仍是慢慢收回了握著“湛盧”的手,片刻之後,重又瀟灑的一揚眉,朗聲笑道:“既有蘇先生此言,慕容瀲定當不負所望,五年之後,再親自到邪醫谷向先生討教!”
蘇修緬微一頷首,沒有多說什麼 ,亦沒有往我的方向看上一眼,轉身便欲離開。
“蘇兄,請留步。”竟是南承曜出聲喚住了他:“在下聽聞邪醫谷救人,必要滿足谷主提出的一個條件以做診金,蘇兄此次救下內子,不知道開出的條件是什麼,在下必當盡力而為。”
蘇修緬頓住腳步,轉眸看來:“三殿下的意思是,由你來完成蘇某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