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端起茶盅,鳳目半眯,銳利的眼神投向遠方:“不,我要自己查!”聲音很輕卻很堅定。見爺爺和大哥都是一副憂心忡忡地對自己搖頭,突然勾唇一笑,茶盅湊到嘴邊淺飲一口,輕放下後又說:“爺爺您放心,我會謹慎行事!”
除了心疼,除了嘆息,凌威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凌風卻想起昨日惜娘靈柩前的事情,凌雲那怪異的一眼像根刺扎進他的心。
凌老太爺自小就是奶孃帶大的,因此對奶孃們很尊重,再加上凌雲與惜孃的感情,老太爺便派人去請了位道長來為惜娘在凌家祖墳附近找一塊地用以安葬,並訂下為期三日的法事。
道長同凌雲一起去凌家祖墳的半山腰,選了一處視野開闊之地做惜孃的安葬之所,便回凌府準備法事去了。
凌雲站在空曠的半山平臺上仰望蒼穹,默默地在心裡說著:“奶孃,或許再過些日子,小云兒恐怕就不能再陪著您了……不過,以後不管小云兒身在何方,生日的時候都會盡可能趕回來和您一起過的。”
又去檢視墓碑,道長選了一塊楠木準備交予隨行的凌府下人,凌雲卻命人換以青石刻碑。惜娘早在入府之時便是孤身一人,下人問過道長後,在凌雲選好的青石墓碑上刻下惜娘全名後置於一旁待用。
凌雲看著墓碑上只有簡簡單單的“柳雲惜”三字,心下滄然,徑自讓下人拿了刻刀來,極為專注地一筆一劃在墓碑上刻下“不孝女小云兒立”。周圍眾人皆是訝然,凌雲不予理會,將墓碑輕輕放下,轉身回惜雲居去了。
明日便是法事,凌雲知道雖說爺爺對奶孃們都是另眼相待,但也絕不可能讓她為惜娘披麻戴孝,以女兒自居的她只能去找套素服換上。
看著拔步床隔板上那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常用衣物,凌雲忍不住鼻子一酸,狠狠吸口氣將心中酸澀壓下,掃了一眼,都是她極愛的紅色。
於是走到衣櫃前,開啟來翻找。每一套衣物都是以外衣和中衣夾著內衣放的,衣櫃裡也大多是張揚的紅色,唯有當初秀閣剛開業時,凌雲不忍拂惜娘想看她穿淺色旗袍的希望,這才給自己設計的一襲純白色連體小襖。
凌雲雙手將連體小襖捧了出來,放到床上,褪□上紅衣。當她雙手捻起小襖下襬,翻轉準備套到身上時,卻霍地雙目圓睜。
眼前純白小襖裡層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細小如蟻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看來,奶孃早就料到會遇害。
“我的小云兒,當你看到這些字,我就不在人世了。你莫要傷心,否則奶孃在地下也會難過的……”
凌雲定了定心緒凝目看去,剛看了兩句就讓她眼中泛起了溼意,努力睜著眼繼續看下去。
“你曾說大夫人表裡不一,我還不信。可是那日夜裡,我看見一鬼祟男子潛入府裡和大夫人在老太爺奶孃的院子裡偷偷相會。我聽大夫人言辭間對你娘很是怨恨,還和那男子說要除掉你和你姐姐。想起來當初你孃的血崩,也有些蹊蹺。當初老太爺給你娘請的是醫術高明的老醫者,血崩復發不止是那老醫者看你娘病情穩定了離開後才開始的。”
看到這裡,凌雲頓時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果然,果然是那條毒蛇!
其實當初暮春死前那番話,凌雲就懷疑到柳湘雲的死有蹊蹺,想那暮春只是一名丫鬟而已,怎麼可能對她有那麼深的怨恨。沒有將心裡的懷疑告知爺爺,是因為明知道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為她知道,就算爺爺再怎麼寵她愛她,也不可能在既無證人又無證據的情況下,光憑她一個庶出孫女的話就處理凌府的大夫人。再加上也顧忌那陰毒的大夫人被逼急了走極端,害不了自己就傷害與自己親近的人。
“小云兒,你可千萬要當心啊!我還聽見那男子提起老太爺什麼死不死的,後邊又說什麼凌府就是散沙。”
詭異的對話讓凌雲感覺心裡突然升起一絲冷意,此時方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一直就只穿著中衣,隨手從床上扯下之前脫下的外衣披在肩上。
這鬼祟的男子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他們要害爺爺?兩世為人,這還是凌雲第一次感到無助感到力不從心!
看著眼前雪白的小襖上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跡,她的視線被一直強忍著不願掉下的淚水矇住,抬手在眼上負氣般狠狠抹了一把,又接著往下看。
“對了,我還聽到一句很奇怪的話,大夫人說老太爺傳什麼位給小風,那男子卻說小風接位對她沒有半點好處甚至可能還會壞事。我說不好,但是就覺得很怪,你要多留心!我想靠近聽仔細些,不想卻被那男子發現了,我謊稱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