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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是永遠關著的。

我們在這裡所作的關於地形的描寫與實際情況完全吻合,一定能在曾經住過這一帶的人的心中喚起極其精確的回憶。斜壁的面上完全被一種東西遮滿了,看起來彷彿是一道又高又大丑陋不堪的門。其實只是一些胡亂拼揍起來直釘在壁面上的條條木板,上面的板比較寬,下面的比較窄,又用些長條鐵皮橫釘在板上,把它們連繫起來。旁邊有一道大車門,大小和普通的大車門一樣,從外形看,那道門的年齡大致不出五十年。

一棵菩提樹的枝椏從斜壁的頂上伸出來,靠波隆梭街一面的牆上蓋滿了常春藤。正在走投無路時,冉阿讓看見了那所樓房,冷清清,就象裡面沒有人住一樣,便想從那裡找出路。他趕緊用眼睛打量了一遍。心裡盤算,如果能鑽到這裡面去,或許有救。他先有了一個主意和一線希望。樓房的後窗有一部分臨直壁街,在這部分中的一段,每層樓上的每個視窗,都裝有舊鉛皮漏斗。從一根總管分出的各種不同的排水管,連線在各個漏斗上,好象是畫在後牆上面的一棵樹。這些分支管,曲曲折折,也好象是一棵盤附在莊屋後牆上的枯葡萄藤。

那種奇形怪狀由鉛皮管和鐵管構成的枝椏最先引起冉阿讓的注意。他讓珂賽特靠著一塊石碑坐下,叮囑她不要作聲,再跑到水管和街道相接的地方。也許有辦法從這兒翻到樓房裡去。可是水管已經爛了,不中用,和牆上的連繫也極不牢固。況且那所冷清的房屋的每個視窗,連頂樓也計算在內,全都裝了粗鐵條。月光也正照著這一面,可能守在街口上的那個人會看見冉阿讓翻牆。並且,珂賽特又怎麼辦?怎麼把她弄上四層樓?

他放棄了抓水管的念頭,抓在地上,沿著牆根,又回到了波隆梭街。他回到珂賽特原先所在的斜壁下面後,發現這地方是別人看不見的。我們先頭說過,他在這地方,可以避開從任何一面來的視線,並且是藏在黑影裡。再說還有兩道門。也許撬得開呢。在見到菩提樹和常春藤的那道牆裡,顯然是個園子,儘管樹上還沒有樹葉,他至少可以園中躲過下半夜。時間飛快地過去了。他得趕緊行動。

他推推那道大車門,一下便察覺到它內外兩面都被釘得嚴嚴實實。他懷著較大的希望去推那道大門。它已經破舊不堪,再加又高又闊,因而更不牢固,木板是腐朽的,長條鐵皮只有三條,也全鏽了。在這蛀壞了的木壁上穿個洞也許還能辦到。仔細看了以後,他才知道那並不是門。它既沒有門斗,也沒有鉸鏈,既沒有鎖,中間也沒有縫。一些長條鐵皮胡亂橫釘在上面,彼此並不連貫。從木板的裂縫裡,他隱隱約約看見三合土裡的石碴和石塊,十年前走過這地方的人也還能看到。他大失所望,不能不承認那外表象門的東西,只不過是一所房子背面的護牆板。撬開板子並非難事,可是板子後面還有牆。

五 如果有煤氣燈便不會出事

這時,從遠處開始傳來一種低沉而有節奏的聲音。冉阿讓冒險從牆角探出頭來望了一眼。七八個大兵排著隊,正走進波隆梭街口。他能望見槍刺閃光,他們正朝著他這方向走來。他望見沙威的高大個子走在前面,領著那隊兵慢慢地審慎地前進。他們時常停下來。很明顯,他們是在搜查每一個牆角,每一個門洞和每一條小道。

毫無疑問,那是沙威在路上碰到的臨時調來的一個巡邏隊。沙威的兩個助手也夾在他們的隊伍中一道走。

從他們的行進速度和一路上的停留計算來看,還得一刻來鍾才能到達冉阿讓所在的地方。這是千鉤一發之際,冉阿讓身臨絕地,這是他生平的第三次,不出幾分鐘他又得完了,並且這不只是苦役牢的問題,珂賽特也將從此被斷送,這就是說她今後將象孤魂野鬼一樣漂泊無依了。這時只有一件事是可行的。

冉阿讓有這樣的一個特點,我們可以說他身上有個褡褳,一頭裝著聖人的思想,一頭裝著囚犯的技巧。他可以根據情況,兩頭選擇。

在他從前在土倫的苦役牢裡多次越獄的歲月中,除了其他一些本領以外,還學會了一種絕技,而且他還是長於這絕技的人中首屈一指的能手,我們記得,他能不用梯子,不用踏腳,全憑自己肌肉的力量,用後頸、肩頭、臀、膝,在石塊上偶有的一些稜角上稍稍撐持一下,便可在必要時,從兩堵牆連線處的直角里,一直升上六層樓。二十多年前,囚犯巴特莫爾便是用這種巧技從巴黎刑部監獄的院角上逃走的,至今人們望著那牆角也還要捏一把汗,院子的那個角落也因此而出了名。

冉阿讓用眼睛估量了那堵牆的高度,並看見有棵菩提樹從牆頭上伸出來。那牆約莫有十八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