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管事楞了一下,開口就要拒絕。董蓉卻趕緊請求道,“這位管事老爺,小婦人擅長廚藝,也會縫補,定然不會白白浪費食水。”
胖管事想想今早上船就開始暈得死去活來的廚子,猶疑了一瞬就高聲問道,“老哥,這婦人要價幾何?”
董蓉原本還低眉順眼,裝做普通漁婦的模樣,突然聽得這話,心裡瞬間高高提了起來,下意識望向老漁民,眼裡冷光乍然湧起。
那老漁民本就沒存壞心,又見董蓉如此模樣,於是趕緊應道,“這位貴人,我這兒媳平日還算孝順,我也不願把她賣做奴僕。只要貴人收她上船,以後流落到別處,許是還能找個好人家過日子。”
那胖管事聽了倒有些佩服之意,連連點頭說道,“老哥是善心人,那就讓她上來吧,我穿上正好缺整治飯菜的人手。”
老漁民大喜,道謝之後又悄聲對董蓉說道,“丫頭,你趕緊上船吧,走得越遠越好。放心,以後碰到人打聽,我也不會說今日之事。”
“老伯,”董蓉心下極感激,又微微對自己方才的猜疑,很是愧疚。她有心答謝老漁民,但無奈身上別無長物,只得跪在船板上磕了三個頭,低聲說道,“它日定然報答老伯贈食之恩。”
胖管事不願耽擱太久,高升催促,董蓉爬進船舷上垂下的大筐被拽上了甲板。
老漁民遠遠揮著手,很快小小的漁船就離開了董蓉的視線。
那胖管事打量了董蓉幾眼,淡淡說道,“看你這模樣,倒不像是個暈船的。”
董蓉趕緊恭敬行禮,笑著應道,“管事說笑了,漁家女子靠海吃飯,哪有暈船的。不過,小婦人做吃食的手藝卻是比行船更擅長,若是管事不嫌棄,午飯就讓小婦人下廚整治吧?”
胖管事對她這般懂事很是滿意,笑道,“行,以後你就叫我劉管事吧。我們三老爺從家裡帶來的廚子是個沒出息的,這會兒還半死不活躺在艙房呢。中午你就給三老爺準備吃食吧,若是三老爺吃得滿意,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就是了。”
“謝劉管事提點,小婦人這就去琢磨菜色。”
董蓉說著話兒就退去了灶間,灶間雖然沒了廚子掌勺,但還有兩個雜工,都是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家裡男人也在這船上做船工,本來仗著早上船兩天還想為難一下董蓉,但後來見董蓉說話雖然和氣,但眉目間隱隱卻有威嚴之色,做起飯菜來也是又熟練又好,這才收起了輕視之心。
一頓午飯忙碌下來,三人就熟悉了。待得飯菜端進那位三姥爺的房間之後不久,劉管事不但帶回來二兩賞銀,還有一個訊息,以後董蓉就專門打理三老爺的飯食。
董蓉不是眼皮子淺的婦人,當即就把銀錢分了一半給兩個雜工,喜得她們連連道謝,對董蓉自然也就更親近了。
待得先前那個廚子聽說自己的位置被搶,匆匆跑了過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他雖然對董蓉吹鬍子瞪眼睛的沒個好臉色,但卻也更改不了事實了。
董蓉坐在船舷邊,抱著粥碗慢慢吃著自己那一份午飯,遙望船尾那片越來越遠的碧藍海天,忍不住眼淚噼啪掉了下來。如今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報,只能遠離家鄉,暫避鋒芒,待得回來的一日,她一定要讓把所有仇人碎屍萬段!
大船二層的船艙裡,一個身穿寶藍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搖著扇子賞海景,想起以後數月都要對著這樣混成一片的海天,他就無聊的想要嘆氣。不過,偶爾掃過船舷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大口喝粥的女子,他又來了興致,仔細觀瞧半晌之後,忍不住低聲笑道,“這出海的日子,許是也不會那麼無趣了。”
不說董蓉正在賞景吃飯,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眼裡獨特的風景。只說大齊的腹地,也是整個大齊最富庶的濱州城外,這一日分外熱鬧。
大齊的讀書人間,多年前就有“煙花十月下濱州”的美談,如今這個季節雖然對於北方之地來說正是秋風一日冷似一日的時候,但對於江南之地來說卻是最好的時節。
這時候,百花尚且還在開放,又過了酷暑的悶熱,可謂是遊玩的最好時機。大江南北,無數有錢有閒的遊客,外加自詡風流的才子文人,都不約而同聚了過來。
那些精明的商家,怎麼會放過這樣發財的好時機,紛紛使出各種手段,只為了把客人的荷包掏空。
當然,文人墨客多了,青樓楚館這類地方就極興盛。
這一日,府城排行前十的青樓聯合起來,在城外的落花河畔搭臺比美,想要選出一個最美最有才起的花魁。
世人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