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沒過幾日,這鬥地主就又變成了整船人的新遊戲。除了輪值的人手,但凡沒有活計的人,都會三人一組,聚在陰涼處揮舞著手裡的撲克牌,硬紙這東西金貴,又不耐磨,常要換新牌,沒人捨得撕成條貼臉上。不知是誰想的餿主意,用海帶做了替代品。
於是,大船上常見腦袋上掛滿海帶的人來往,偶爾還有幾個輸得狠了,蹲在船頭大喊“我是笨鱉,我是豬!”
劉三爺無趣的時候,就又多了個看熱鬧的好去處。
如此,大船停停走走,一晃兒也過去了一個多月。董蓉平日裡忙著整治飯菜,偶爾同劉三爺說說話,自覺熟識得就偶爾試著探問幾句關於彌勒教的事情。劉三爺在劉家最小的兒子,因為兩個兄長做生意極厲害,所以從小就活的毫無壓力,逍遙自在。這些年雖然成了家,也大半時間都在外邊飄著遊玩,對彌勒教在大齊的勢力還真知道的很是清楚。
他又是個精明的,慢慢就猜的董蓉落難和彌勒教有關聯。但董蓉不說,他也不好深問。
就這樣,又過了一月,大船終於靠近菲島了。董蓉激動的整夜睡不好,盤算著到得港口就要去尋自家的船隊,到時候就算有彌勒教的爪牙滲透到船隊裡,但總不能所有人都反叛吧,終究大半人手還是忠誠的。哪怕不能保得她平安,起碼傳個訊息給家裡人總是不成問題。
這麼想著,她難免就分了心。一日裡三餐,不是這個菜裡沒放鹽,就是那個菜能齁死人。劉三爺吃得是痛苦之極,實在忍耐不住,加者心裡又好奇,逮著個機會就玩笑道“曹家妹子,我最近也沒虧待你吧?你若是心裡有氣直管說,我寧可被你罵死,也好過吃多了鹹鹽變成蝙蝠啊!”
董蓉正坐在窗邊,望著漸漸黑下來的海天發愣,聽得這話醒過神兒來,就趕緊上前拿了勺子,挨個嘗過幾樣菜色,待得放下勺子就微微紅了臉。
四樣菜裡,三樣味道不對,這確實有些過分了。但她這段日子和劉三爺相處極好,倒真有些兄妹的親厚。於是也不見外,笑著嗔怪道“你又不是老鼠,吃得鹽再多,也不會變成蝙蝠啊。不過這菜是入不得口,我這就端下去重做。”
劉三爺卻是擺擺手,招呼她在窗邊的軟榻上相對坐了。抬手給她到了一杯茶水,這才正色問道“妹子,咱們相處多日,你行事一直圓融妥帖。這幾日如此反常,想必是心裡有事吧?若是我能幫得上,你儘管說一聲。”
董蓉看得出,劉三爺這麼說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忙。她有意說出原委屈,但想想當日那個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丫鬟,就是伺候了她兩年的,而那些黑衣人能夠藏在船上兩日不被發現,想必也是有內應的。原本以為家裡很穩固的防線,如今已經變得篩子一般,漏洞百出。她實在不知應該相信誰,又該懷疑誰。而劉三爺雖然相處親厚,但劉董兩家各佔了大齊半壁商業江山,生意難免有些競爭,誰知道知道她的身份後,會不會突然變了嘴臉。
畢竟,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情義。
這般想著,她把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然後含糊著說道“多謝三爺關心,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先前與家人走散了,這才流落到海上。如今馬上要抵達菲島,就盼著到時候上岸去尋一尋家裡相熟的船隊。一來,也許能問出家裡人的訊息。二來,也能搭個順風船回家去。我離家多日,難免心有惦記,一時心急,這才行事失了穩妥。”
劉三爺聽她言辭有些生疏,怎會不知她又起了防備之心,心下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計較,反倒開口勸道“再有一兩日就能到達菲島了,港口魚龍混雜,你一個女子上岸去打探訊息,萬一遇到事情就難辦了。若是你信得過,我派兩個護衛隨你走動吧,有事也好回來招呼一聲。”
董蓉聽得有些臉紅,自覺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趕緊起身,鄭重行禮道謝“劉三哥,我實在是有些難言的苦衷,若是說出來,只會惹來禍事。我深受劉三哥照顧,不能回報,已是心有不安,實在不能再拖累三哥。將來有一日,小妹大仇得報,一定不忘三哥這斷段時日的照拂之恩。”
劉三爺趕緊伸手扶了她,嘆氣說道“難為你一個女子流落在外了,我還是那句話,有事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就是。”
董蓉心下感激莫名,再次道謝。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就散了,董蓉回廚房下了一碗麵,託一個廚娘送去前艙,然後就回了自己的小艙房,一心等著大船抵達。
第二日早起,船工們照舊忙著清洗甲板,做著各種雜事,一個船工爬上了桅杆,支起千里就高聲衝著下面歡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