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疾苦,故登基後時常寬免貧困百姓稅務。然張觀上書說朝廷雖免貧困戶稅務,但因官吏執行不力,反為細民所趁,免的不是貧困百姓稅務,而是豪紳之稅。地方官吏為徵齊稅務,繼續苛徵貧困百姓賦稅,於是富者益富,貧者益貧。朕聽後默然不語,如何法治?難道學那兩潑盜,將天下豪紳盡數殺光,均分田地嗎?”
“是啊。”宋九一聲嘆息。
後來出現了許多古古怪怪的主義,制度。
不用那麼複雜,其實就是集權與分權。集權的未必全部集權,中國漫長的君王時代,從遠古奴隸社會一變,到春秋戰國又是一變,漢光武再變,唐朝又是一變,宋朝變化更大,後世有的怦擊宋明集權更重,錯了。
宋明皇帝有的時候真悲催的。
非是集權重,而是分了相權,在一步步給貧困百姓生機,一些道義。
分權的也未必全分給了百姓,並且多少有些辦事拖沓的弊端,弄不好在這片產生過無數野心家的土地上,瞬間能讓國家四分五裂,戰火連連。
不過皇權時代的集權,本身就是最大的弊端。
“陛下,故趙普說齊人哪。”
趙匡義緘默不語。
當真齊人?
那只是一個口號,用以減緩國家矛盾。若真齊人,他這個皇帝怎麼辦?齊人不當真,儒家的尊尊親親才是真格的。想要治理國家,還需要士大夫與權貴,由皇帝來領首,治理這個國度。
所以後來宋神宗與王安石變法失敗了,就是沒有想通這個環節。
變法是好的,不變也不行了,可有的太蠻幹了,而且就象張觀說的那樣,上面是好的,下面卻不能執行,或執行走樣,導致反對者越來越多,然後黨爭開始,整個國家一起坑下去……
若不變,中國以後還是這個樣,這才是最可怕的真相!
宋九想得沒那麼遠。
想通了,實際還真的沒辦法想。
因為在他記憶裡,雖有各種各樣古怪的制度,但沒有一種真正適宜這片古老土地的制度。
就是西方國家,那些制度裡弊端同樣很多,更不適宜這片土地。
他非是思想家,想不通索性不會去想。
並且現在家人團聚,子女成長起來,自己集富貴於一身。宋九比呂端還感到更滿足。
不要說到西府,就是到三司。他也不會有怨言。
但這正是趙匡義氣惱的地方。
你有本事,為什麼不報效朕?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將你那個小妾換回來。
宋九又說道:“給貧困百姓更多生機,民有衣食就不會暴亂,這才是國家久安之策。但是巴蜀與夔峽卻未能享受到國家的齊人之策。治大國若烹小鮮,當初平叛之時,那些豪紳們又出過力的,國家不大好處理,於是良吏下去,細心治理,民間初定。然而又能有多少良吏。並且要有才能的良吏,如呂餘慶辛仲甫之流。一旦官員做不好,這些矛盾激化,便會有叛亂產生。所以臣以為,凡事有利有弊,王李二賊之亂,未必是壞事。朝廷借他們手,平分了耕地,擊殺了貪婪的豪強。大破而大立,巴蜀以後便不會有這些矛盾存在了。然而臣還有一個更大膽的想法。若是將他們向夔峽驅逐呢?”
“驅向夔峽?”趙匡義驚奇地問。
宋九這段話萬萬不能公開的。
但說中了趙匡義的心坎。
這些豪強的做為太過份了,也超過了他容忍的底線。
殺就殺吧,殺了是替國家剷除禍害。
不過驅向夔責。趙匡義想都沒有想過。
忽然趙匡義大笑起來,道:“你是贊成那個均貧富?”
“不可能,十個手指有長有短。能者多得,勤者多得。若是真均了貧富,國家還會有動力嗎?反正不做事。一樣的分糧食財富,為什麼要做事?”
“中的也,朕初聞也覺得好笑,若那樣,不出兩年,天下無人願意勤奮勞動,必哀鴻遍野,國家亡矣。”
宋九心中又是一聲嘆息。
“陛下,故儒家說中庸啊,非是讓人變得平庸,以免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而是讓人持德操去適中地做事。貧富嚴重不均,必然會產生黃巢王小波之流,若是真的均了貧富,可能出的事情會更大了。故人君必須要居中排程,然而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如以前的巴蜀,或者現在的夔峽。”
這樣講就講通了。
趙匡義踱來踱去,最後說道:“有點不大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