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哪怕我對帛陽的脾氣再有怨言,也比不上對她身份的怨言了,娶皇室地女子真不是人乾的活!
我怨恨起那兩個枕頭來,要不是它們,我真想翻悔、臨陣脫逃。
手中的玉竹顫了顫。不知帛陽是想說什麼,我用小指彈彈竹身,她也輕輕地彈回來。
在喜堂上跪了不清楚是多久,我從對每條每款斤斤計較,到大致聽過,到完全聽不進去,到冷汗漣漣幾近虛脫。唸誦的宦官都輪換過三次。居然還沒念完。
當然,條款是有進展的。現在唸到長公主對我家祖墳的權力……
我晃了晃,覺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打轉,胃裡很痛,人不太清醒了。
咔嗒一聲響,我手中的玉竹落地,只剩半截紅綢還纏在手背上。
不行了……軍訓都不興跪這麼久的,何況這個身體從來就缺乏鍛鍊……
我暈頭暈腦地往右邊倒去,帛陽驚叫一聲,連忙把我扶住!我就跟沒骨頭似地,把體重壓到她身上……
誰知接下來出現了讓我覺得最丟臉最錯亂的事情!
帛陽伸出左手攬住我的肩,蓋頭一掀,把我給打橫抱了起來!
咦?
啊啊?
這個公主抱(真的是名副其實公主抱……)是怎麼回事?
帛陽放聲呵斥:“別唸了!放著明兒再說!會不會看兆頭?大喜的日子給你們這樣糟蹋!本公主不發威當是好欺負?”
我再暈也被她給驚醒了:“長、長公主?”
她並不低頭看我,壓抑著怒意,對為首的宦官道:“你們哪個管事帶出來地!本公主與駙馬要入內歇息,還不快引路?磨磨蹭蹭作死呀!”
對方嚇得連連應諾。
眾目睽睽之下,我被帛陽抱進了內院,七拐八拐過了數道門,抱進新房,安置在矮榻上……
我石化得很嚴重。
我當時就沒覺得自己還能再恢復過來。
帛陽把官宦侍女統統趕了出去,走得慢的還被她嚇得滑了一跤。她讓所有人都“滾”出院門外,關上門,再進屋咔咔閂好門扉,咚咚咚上樓來,再關緊房門。背靠著門扇,終於長長地吐了口氣。“哼,再不發作,他們日後便吃定你我了!”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她:發威是可以,可……她發威的方法太讓人震驚了吧……
第二百零四節 雙兔傍地走
帛陽餘怒未消,徑直走到窗前,啪地一聲將窗戶推開。
清風穿屋而過,窗外的屋角上掛的菱角飾物搖晃個不停,室內令人氣悶的薰香味道漸漸散去。
“靠過來的時候,駙馬臉色白得嚇人之前怎麼一聲不吭?”帛陽口氣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就著木架上的金漆小盆擰了張溼巾,俯下身替我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長青宮的規矩再多,伺候咱們的總歸是下人,駙馬莫要同下人客氣。宮裡人過的是看人臉色的日子,你不拿出威嚴來,他們便當是好欺負的主了。”她替我扇扇風,問到,“如何,好些了麼?”
我點點頭。
背底下硌得慌,不知床榻上是什麼東西。觸手一摸,棗子,半撐起來檢視,絲綢的被面上還散佈著栗子、紅豆、蓮子以及我不認識的堅果。
我默默地爬起來,坐到床沿上。
矮雖矮,好歹也是跟東宮殿差不多的一張床,就這點來說,跟皇室的人結婚還是有好處的,可以睡床了……
帛陽繼續她的偽賢惠作風,把手巾往盆兒裡一丟,另取乾淨的擦手,完了把肚子上的枕頭拆下,坐到桌前,翻轉杯子,往裡面倒酒。
“咳,不知賓客現在怎樣了?”我沒話找話。
“入席了吧。駙馬身體不適,別去前面折騰。”
她已經這樣講了,我只好聽從。可現在的氣氛好詭異,我不知該跟她聊點什麼,只是看著她優雅地斟滿兩個杯子。酒香四溢。
她看了看我。說:“還是你自己來,不必連交杯酒也由本公主逼著喝吧?”
我挺認命地伸手過去,剛沾上杯子,帛陽又喊停:“稍等,你忘了一事罷?”
我遺漏了什麼?
她翻轉一個小碗,往裡面倒酒,再揭開桌上的湯盅,舀出幾粒果仁,加上兩個湯圓。一股腦倒進酒碗裡,隨後用燭火點燃碗內的酒水。
“啊?”我看得愣愣的。
我對婚俗是一點門道都摸不著,原以為這事兒離自己還早,也沒考慮去研究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