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汗已經有些發涼了,而韋慎之怔怔地看著唇角帶笑的埃德加,忽然覺得手中的刀叉都變得極冷。從坐下來談話到現在,自己完全都是在被他壓制牽制的。他毫不猶豫地揭穿了自己的偽裝,並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自己的反擊——簡直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埃德加滿意地看著對方震驚的神色,那雙墨色的眼睛都睜得極大。他將已經空空如也的餐盤推到了一側,撐著手開始仔細觀察對方的神色。與洛蘭談判時的針鋒相對,起身離去時的無可奈何,昨夜酒館下的迷離,還有現在的驚愕。
好像,真的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記憶中有一雙相似的眼睛和對方墨色的瞳孔重合了。埃德加一瞬間有些失神,卻立刻回了過神,強將翻湧的記憶壓下了腦海,看著對方漸漸緩過神來的瞳仁,不斷告訴自己: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銀盾”的負責人,是一個叫韋慎之的東方人,不是那個……那個……
“……弗蘭德斯先生?您還好吧?”韋慎之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看到埃德加怔怔地盯著自己,眸子裡似是悵然若失,不由得出言提醒。
“……沒事。”屈起食指頂了頂鼻尖,他掩飾性地側過臉去抿了一口酒,才重新笑著看向韋慎之,“我之前說的,您可考慮好了?”
“……賠償?”
“不不不。”埃德加搖了搖手指,“那是您說的。我呢,只是過來告訴您,不要對不能做到的事情抱有盲目的自信。否則到時候,沒有人幫得了你。”
“您只是為了說這個?”
“是啊。難道您以為我是來威脅您的?”
……難道不是嗎?!
這麼想著,表情就寫在了臉上,坐在對面的棕發男子啞然失笑:“您還真的聽從了我的建議,不再做無謂的偽裝了啊。”
韋慎之瞪了他一眼,然後雙手捂住臉,重重地吐了口氣:“我可是被嚇得不輕啊。”
“只是忠告。”埃德加微微一笑。
“說真的,我有些不明白……我們的交情,似乎沒有好到可以互相忠告對方吧?”韋慎之一臉不相信,“而且,我們雙方還是同一利益的分配者……您會給自己的競爭對手以忠告?”
“所以說,您果然把我們的昨夜給忘光了啊。”埃德加輕聲地嘆著氣,然後慢慢站起身來,手中還端著紅酒杯。在韋慎之的注視下,他坐到了對方那側的沙發上,雙腿交疊翹起,一隻手不懷好意地搭上了韋慎之的頸子。
“可是我相信您的身體還記得很清楚。”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按在他頸側的動脈上,淡色的唇輕輕地湊到了韋慎之的耳畔。
由於埃德加的動作實在太過曖昧顯眼,周圍其他桌的客人已經全部看了過來。
韋慎之:“……”
白皙的指尖按上了頸側動脈,能感受的到血液的搏動。埃德加的眼睛暗了暗,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舌尖滑過兩顆比尋常人略尖一些的犬牙。
韋慎之雙手一抖,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驚恐地看著埃德加,顫聲道:“……弗蘭德斯先生,您到底要幹什麼?!!”
“告訴您昨夜發生了什麼而已。”說到這裡,他拉開對方有些高的領子,手指在動脈上的兩個點輕輕地按了按,“難道您今日醒來的時候,這裡都不覺得有異樣的感覺嗎?”
……感覺倒是沒有,只是照鏡子的時候覺得那兩個點有點紅而已。
這個洋鬼子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這是他……弄上去的?!……怎麼弄上去的?!該不會是……
“大概就是您想的那樣吧。”從韋慎之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往錯誤的方向自動腦補了。埃德加十分可惡地笑了出聲,也沒怎麼解釋,只是慢慢地站了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東方男子。
“如何?您還認為我們的關係不夠好、交情不夠深嗎?”韋慎之這邊正處於無以復加的震驚中,那邊埃德加已經丟下了一張雪白的紙片,飄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
“那麼,下次正式見面就是在聖弗朗西斯科的矽谷了。”可惡的笑聲在頭頂上響起,“不過,如果您想我了,歡迎隨時來找我啊。”
丟下這句話,埃德加很瀟灑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在眾人的注目禮中揚長而去,留下了一連串張狂的笑聲。
韋慎之木然地舉起那張紙片,卻只見到優雅的英文花體字。
edgarb。flanders
☆、第四章
在丟下了那張名片後,埃德加第二天就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