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只聽李小漁問道:“能給我來一罐嗎?”
“你也喝酒?”周煥然有些驚詫。
“借酒消愁唄!”李小漁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啊。”
同道中人。
自李小漁見到周煥然的第一眼起,心中便早早湧出了這四個字。周煥然隨手又摸出一罐遞了過去:“你知道嗎?看了你的節目後,我一直想給你打電話,因為我女朋友同她父母也在一夜間神秘失蹤了,後來只有自己回來了,她不僅丟失了失蹤那幾天的記憶,還得了怪病!”
“怪病?”
周煥然點點頭:“我回來的時候,她的同事告訴我說她的精神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不能追問她父母去了哪裡,否則她便會不停畫圈。”
“畫圈?”
“沒錯,畫圈。起初我不相信,便問她父母去了哪裡,誰知道她好像被魘住了,抓住周圍的筆或者任何可以用的東西就畫圈,一邊畫一邊數。過幾個小時,她又似夢醒了一般回過神來,對於剛才的舉動全然不知。從那之後,我便不敢再追問她父母去了哪裡,也警告周圍的人不要提及她父母的事情,但仍舊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
那一刻,李小漁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傷痛正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積蓄在他頭頂,然後下了一場重重的黑雨,黑雨將他澆得通透,他卻無力反抗。
“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一件怪事,我帶她去廣場散步時,她看到一個孩子手裡的漩渦狀棒棒糖竟然突然發狂,又開始畫圈。我這才發現,任何多重圓形或者漩渦狀的東西都能夠刺激她,她一次次陷入那個夢裡,畫圈,數數,沒有窮盡,而且每次持續的時間迅速增長,直至有一次她再沒有醒過來,永遠掉在那個怪夢裡了。”
李小漁甚至驚詫,方柔的情況同徐二果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徐二果只是丟失了一段記憶,方柔不僅丟失了記憶,還得了這個怪病。
畫圈,數數!
“想不想要找到事情的真相?”許久,李小漁才開口道。
周煥然輕吐了一口氣,抬眼看了看她,風掠過她發隙的瞬間,稍顯凌亂,他卻有些晃神。不過,只是那麼短短一瞬,他便回過神來:“我怕,我做不到了。”
李小漁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也這麼想過,或許這是老天的安排吧,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單獨追尋真相,但加在一起,一切就難說了,不是嗎?”
周煥然忽然覺得這個女孩身上有一股隱秘的光,不刺眼,卻足夠誘人。他想追隨其中,繼而點了點頭。
有些笑容,好似清澈的水,是透明的。
不過,他卻感到剛才她的笑中夾著一絲苦澀,雖然極力掩飾,但那水中仍舊掠過了一縷灰暗,就像李小漁看透了他的內心似的,他亦將她看得透徹。
李小漁起身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去看看方柔。”周煥然收回沉思,他將那罐啤酒一飲而盡,回道:“好!”
他們驅車來到城南精神病醫院的時候,護士正陪著方柔在院中畫畫。見周煥然來了,護士輕聲道:“方柔,你看誰來了?”
不過她好似失聰一般,顧自地一圈一圈畫畫。“她最近情況怎麼樣?”
護士搖搖頭:“老樣子,每天還是不停畫圈,數數,不過倒也沒有惡化的趨勢。”
李小漁輕輕蹲下身子,她懷裡抱著一束蘭花,輕聲道:“你好,方柔,我叫李小漁。”
方柔沒有理會,仍舊畫著。
周煥然嘆了口氣:“她聽不到你說話的,她已經陷入那個世界了。”李小漁並不在意,她反倒坐到了一邊,顧自看著畫紙上擁擠的圓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問道:“方柔,你能告訴我,那一晚你們去了哪裡,你的父母人在何處嗎?”
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周煥然也倒抽一口涼氣。
方柔倏地停下了畫筆,鼻尖懸在半空中,然後用力落下來,戳擊在那個漩渦狀的圈圈,力氣越來越大。
李小漁知道她的問題激怒了方柔,不過她仍舊不肯放棄。或許這是一個難得的缺口,她能夠從方柔口中得到關鍵線索。
“方柔,你總是不停地畫圈,這些圓圈代表著什麼?”方柔倏地抬起眼,目光中刺出一簇陰翳。
那一刻,她竟然開口道:“他們就在這裡!”她猛一用力,筆尖戳破了畫紙,那個破點正是漩渦狀圓圈的中心!
這一刻,李小漁忽地被一股力鉗住了。
她的眼前驀然出現了那個藏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