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景色相對照,愈發顯得淒涼。但當地百姓卻不嫌其寒酸,凡路過廟門者皆下馬緩行。就連沿街擺攤的小販,也儘量不靠近寺院門口。
“蒙恬,他不是被二世皇帝殺了麼?”李旭跟著跳下馬背,低聲問。逛了半天街,他終於和徐大眼找到了一個共同的話題。
“惜未死於異族之手!”徐大眼聳聳肩膀,嘆道。身邊跟班一樣的李旭與他性格相差甚遠,但整個商隊裡只有這麼一個讀過書的人,他再不滿意也只能遷就。
李旭卻沒時間聽他的長吁短嘆,剛剛跳下馬背,他的目光就被遠處一個雕樑畫棟的雙層小樓吸引了過去。那座樓通體被彩漆刷成了亮色,裡邊隱隱傳來絲竹之聲。門口走近走出的,皆是些衣著光鮮的豪客,一個個面色紅潤異常,彷彿每個人都剛剛成交了一筆大買賣般。
“一座青樓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徐大眼低聲喝道,望向同伴的眼神更加多了幾分不屑。
接下來,李旭的回話就把他的眼珠子都氣得掉了下來。
“青樓,不是彩漆的麼?怎麼起了這般古怪的名字?裡邊賣得什麼貨,茂功兄可願前去一觀!”李旭扯著馬韁繩,一步步向前湊。
“不賣貨,只賣笑!”徐大眼氣得哭笑不得,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賣笑?”李旭楞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了青樓原來就是窯子,一下子臉又紅到脖子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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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上谷郡民風竟質樸如斯?你連娼館都沒聽說過!”徐大眼實在無法忍受同伴如此孤陋寡聞,聲音不覺提高了數分。
李旭則又扭過頭去,不再與他說話。徐大眼以為自己說重了,惹得他心中著惱。剛欲把話題岔往別處,李旭卻猛然回過頭來,紅著臉,拉了拉他衣袖,說道:“張大叔、杜疤瘌、王麻子他們,他們都去青樓,不,被青樓邊上的一個老女人扯到衚衕裡走了!”
“他們是市井群氓,手頭有了閒錢,不幹這點事情,還能幹什麼?”徐大眼?上馬背,沒好氣地說道。“咱們快點走,這些地方實在汙人耳目!”
李旭見同伴突然間變得極不開心,只得跟著?上坐騎。豪爽仗義的孫九,奸詐吝嗇的杜疤瘌,兇橫好色的王麻子,幾天來,數十個行商小販彷彿寺院裡的羅漢相,每個都帶著不同的面孔。到底哪個才是行商的真正面目,或者說,哪張面孔會成為將來的自己,他不知道,只覺得心裡空空落落的,實在迷茫得很。
街道上人流洶湧,兩個少年想快些離開也快不起來。才行得百十餘步,前方忽然一亂,所有人都擠了過去。
“打架了,打架了!”有個地痞無賴唯恐天下不亂,一邊向人群中間擠,一邊大喊大叫地給動手者加油助威。前面圍觀的百姓卻不肯配合,猛然向後一退,把地痞擠翻在地上,數只穿著草鞋的大腳丫子不由分說地踩了上去。
“哎呀,我的姥姥,直娘賊!”小地痞被踩得吱哇亂罵,爬起來想找人拼命,抬頭向前一瞅,被嚇了一身冷汗。連被踩丟了的頭巾都不敢揀,撒腿就向路邊的店鋪裡邊跑。左右店鋪紛紛關門落窗,唯恐有人趁火打劫,偷了自己家的貨物去。
寬闊的大街瞬間空蕩起來,街道正中央,兩個突厥打扮的男子揮舞著彎刀,“乒、乒、乒”衝著幾個小商販亂砍。被追砍的商販雖然人多,卻沒有趁手的兵器。只能拿著貨郎擔子,邊抵擋邊逃。有人胳膊上已經見了彩,貨物也落了滿地。得了勢的胡人卻仍然不肯放過,一邊砍,一邊用漢語高聲喝罵:“找老子要錢,老子是你們皇帝的客人,你懂不懂。你們皇帝都不敢找老子要錢,誰借給你的膽子!”
胡人不講理,這是邊郡百姓的共識。所以買賣貨物,很少與有人過往的胡兒討價還價。一口價報出後,你愛買就買,不賣就請便。絕不會把自己的貨物交到胡人手中,給他們先看貨後付錢的機會。而這幾個商販估計是從南方遠道而來的行商,根本不懂得與胡人做買賣的規矩。被胡人白拿了貨後試圖討回錢來,因而被惱羞成怒的對方追殺。
“住手!”李旭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雖然臨出發前父母一再叮嚀叫他?上別管閒事。但眼看就有人要命喪當場,他立刻把父母的囑咐丟到了耳根子後。
一聲喊完了,李旭才想起今天自己出門時沒帶防身的短刀。那兩個胡人倒也聽話,放棄了被追殺的小販,獰笑著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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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逃走,顯然已經來不及。有徐大眼在身邊,李旭也不想過分被人小瞧了。雙手一撐跳下馬背,彎腰就去路邊揀磚頭。如此繁華的街道上哪裡找得到殘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