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狼委屈地說:“這床太軟了,睡下去很容易就睡死,到時要是有什麼情況都來不及在第一時間醒過來,那還不糟糕啊?”
韓楓一時無語,就他所知,整個連隊絕大多數人都是選擇了睡地板,飛狼並非特例。這個月來經歷了太多血肉橫飛的場面,兵們給逼得就連睡覺都在戒備,根本就沒有放鬆的時候!難怪柳維平會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撤出金三角,只有他看出來,兵們無論是體力還是意志都快繃到極限了。他嘆了一口氣,對服務員說:“他剛從戰場下來,一時間還沒有調整好心態,並不是有意傷害你的,請不要見怪。”
女孩子好奇地問:“他上過戰場?那他殺過人嗎?”
飛狼說:“殺過,用重機掃,槍口指
到哪裡哪裡就血肉橫飛,殺過多少人我都記不清了。”
女孩子一臉崇拜,看樣子她還是愛做夢的年齡,對英雄有著說不清的情愫。在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看來,在戰場上殺敵無數計程車兵毫無疑問是大英雄。看在他是個大英雄的份上,她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去計較飛狼的失禮行為啦,儘管他險些要了自己的命。韓楓看得好笑,又聽到一聲尖叫,不用說,又有士兵犯錯誤了,急忙撇下這兩個趕過去處理,看樣子今晚他是別想睡個好覺了。
一個小時後,韓楓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柳維平的房間,這小子正趴在床上,拿著一本《花花公子》看得津津有味,見他進來了頭也不抬,問:“怎麼樣,沒有鬧出人命來吧?”
韓楓一屁股坐在床邊,說:“那倒沒有。”氣不打一處來:“你說這些傢伙怎麼回事,在戰場上炮彈打在身邊都不眨一下眼,下了戰場反而熊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真是丟人!”
柳維平嚼著口香糖,說:“比我第一次的表現強多啦!我第一次完成任務回基地休息,正在睡覺的時候護士來給我吊葡萄糖,我眼睛都不睜,甩手一個耳光把她給掃出三米開外,聽到動靜的男醫生跑進來,差點讓我用輸液管給活活勒死了,要不是隊長及時趕到一巴掌把我打醒,搞不好我就得背上兩條人命,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了。”
韓楓想笑又笑不出來:“你是說,上過戰場的人都是這樣?”
柳維平說:“沒有人能例外,除非他是天生的嗜血狂人。在國外,心理學專家把這一現象稱為戰傷後遺症,該症狀具體表現為在安全的環境中充滿了危機感,對和平的環境無所適從,對接近自己的陌生人持有強烈的敵意,在晚上手裡沒有拿著武器就無法入睡,在睡眠狀態中一旦有人接近,馬上暴起傷人。在戰場上這種近乎本能的反應當然可以讓他們更好的生存下來,可是一旦戰爭結束,他們就難以適應陌生的和平的環境了,不少人就這樣毀了甚至自殺。”
韓楓聽得毛骨聳然:“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柳維平說:“那倒不會,及時做心理輔導,把心理壓力發洩出去就行了。在戰場上,我們看到的聽到的,都會對我們的心理產生巨大的負擔,要是得不到有效的引導,再堅強的最終也會瘋掉的。你知道我伯伯是怎麼死的嗎?他當年守衛邊境,是個班長,在敵軍一次襲擊中失去了所有的戰友,就連跟後方的聯絡也徹底的斷了。就是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他一個人在陣地上堅持了整整兩個星
期!”
韓楓說:“不大可能吧?一個人,又跟後方斷了聯絡,糧彈俱乏,還能堅持兩個星期?他吃什麼?”
柳維平說:“這種事情你爺爺不是做過嗎?不過他要斯文一些,只是把被他擊斃的敵人的心肝挖出來烤著吃,等到援軍上來,他已經吃掉了二十三副敵人的心肝,周邊陣地上的敵人已經跑得一個不剩了。”
韓楓不解:“那不是勝利了嗎?他怎麼還會死?莫非他受了重傷?”
柳維平說:“他沒有受傷,他在看到援軍上來後,自己開槍自殺的。我爸說,當時他的眼睛還沒有閉上,那雙眼睛紅得讓人心頭髮涼,看一眼你就得做惡夢······”
韓楓叫:“都勝利了他為什麼還要自殺?他傻啊?”
柳維平苦笑:“他沒傻,只是瘋了,在看到所有戰友慘死後就瘋了,能堅持下來不過是一種刻骨的仇恨在支撐著他,他要殺光敵人為他的兵報仇。現在敵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他再也撐不下去了······其實就算他沒有自殺,在經歷了這一切後也不可能重新做回一個正常人了,活著,恐怕一輩子都生活在殺戮的陰影下,最終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變成一個可怕的殺人狂,最後被國家當成極端危險份子消滅掉。他是清醒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