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看來方震他們早已有了預謀,有關部門果然神通廣大。方震見我不再追究,吸了一口香菸,又從鼻孔裡噴出來,繼續介紹案情:“公安局接到保險櫃開啟訊號的時間是在今天中午一點,我們知道你那時候在潘家園,所以立刻派了人前往調查。人到四悔齋的時候,是一點十五分,沒發現任何異狀,無侵入痕跡,無指紋,保險櫃處於關閉狀態。也就是說,那個賊從潛入你屋子開啟保險櫃時起,到他離開,一共用了一刻鐘不到。”
方震的語氣很平淡,不知是在讚歎還是在感慨。
我看過幾本日本推理小說,知道有一種犯罪叫做密室案件:犯罪分子運用奇妙的手法,進入一間不可能進入的屋子,眼前這種情況,似乎挺符合那個定義的。
我從保險櫃前直起身來,左右環顧,然後把手伸到保險櫃平整的頂部,用手指在上面抹了一抹,湊到眼前揉捏。方震看到我的舉動,也學著我的模樣去捻土:“你們玩古董的眼力了得,有時候比刑偵都靈。你看出什麼端倪沒有?”
“這不是塵土,這是幹泥土,應該是砌牆用的泥土長期風乾形成的。”我搓動指頭,讓一些細膩顆粒留在我的指紋。
我和方震同時仰起脖子,朝上頭看去。
我當初開這家店的時候,為求古香古色,沒有找平房,而是租的一間大瓦房。這瓦房已經有些年頭了,屋頂層層疊疊,青灰色的瓦片呈魚鱗排列。如果那賊是從屋頂揭開瓦片跳下來,也就能解釋為何保險櫃頂上留有屋頂的泥土了。
方震立刻命令兩名幹警一內一外,去檢視屋頂。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在保險櫃正上方的屋頂,有四片瓦片比較鬆動,像是被人抽出來又硬塞回去的,所以這一帶的瓦片被擠壓得不夠緊緻,縫隙不均勻。
也就是說,這人攀到屋頂,偷偷卸了四張瓦片,拿繩子吊下來開了保險櫃取走東西,再吊上去,掩蓋掉所有痕跡後逃離現場。
“手腳夠利落的。”我嘖嘖稱讚。那個飛賊塞瓦片的手藝很高超,不湊近了看,還真看不出痕跡。
方震把最後一口煙吸完,在屋子裡找了個小琉璃茶盅,把菸頭丟了進去。他知道我這裡沒什麼稀世珍品,所以也不怕糟踐東西。可我一看,還是心疼,趕緊給他換了一個小瓷碗。
“我說,你們都偵查完了,能不能把警察都撤了?”
“為什麼?”
“我這可是古董鋪子,安全最重要。萬一遭賊這事傳出去,人家還怎麼放心往我這兒存東西?到時候生意都沒法做了。”
方震說好,讓周圍的警察解除封鎖,收隊。藥不然恰好一步踏進來:“這麼多警察,出什麼事了?”我告訴他,那本《素鼎錄》丟了。“我可沒拿,真的。”藥不然張嘴就說。
“沒人說是你。”我沒好氣地回答,這傢伙,唯恐別人不把他當成嫌疑犯。方震眯起眼睛,看了看藥不然,忽然笑起來:“你就是藥家老二吧?”
“是。”藥不然沒好氣地回答。這人能一口叫出他的排行,想來也是圈內人,他不敢太過造次。
方震道:“那麼這次是誰盜走的,想必你心裡也有數吧?”一聽這話,藥不然一臉不高興:“不錯,我是很想看到那本書,不過我沒興趣做賊。”
“我沒說是你偷的,但你肯定可以猜出是誰指使,我說的沒錯吧?”
藥不然猶豫了一下:“拿賊拿贓,捉姦成雙。沒憑沒據的話,哥們兒可不會亂說。”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藥不然。他的話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這個偷《素鼎錄》的黑手,是從中華鑑古研究學會里伸出來的,至於什麼目的,就不知道了。《素鼎錄》裡的鑑古技術,其實並沒有那麼神秘。像“懸絲診脈”、“驗佛屍”什麼的,和魔術一樣,看似神奇,說穿了竅門,是個人都能學會。還有一些技術,已經過時,現在用科學儀器能更精確地搞定。
說白了,這書就像是一本高考複習資料,每一個要點,都是專為考試而設定的,但如果真想掌握知識,光看這些絕對不夠。鑑古和中醫一樣,歸根到底還是要靠經驗打底。沒個幾十年功夫磨礪,看什麼秘籍都是花拳繡腿。真正有內蘊的大家,沒人會覬覦這本雞肋一樣的筆記。
更何況這本筆記還被做過手腳。
方震和藥不然同時看向我,眼神都充滿了驚訝,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筆記被做了手腳?”
“是啊,這也是防盜手段之一。”我告訴他們,《素鼎錄》的內容,是用密碼寫成的,不知道密匙的人,怎麼也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