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氣得嘴唇哆嗦,從來也沒人如此的羞辱過她,他不與她行夫妻之實也就罷了,她也不稀罕與他有肌膚之親,可他竟敢當面羞辱她,芷琴氣的跺著腳的衝博野致遠嚷道:“博野致遠你聽著,我木芷琴是人不是東西,你當初既然娶了我就該對我有所擔當,犯不著這會兒生米做成熟飯才做縮頭烏龜!別以為你會些琴棋書畫就自命清高,我木芷琴家事學問也不遜你幾分!你既然看我不順眼,咱也不用再裝著一團和氣,從今往後咱們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誰也別搭理誰!”
“您請便,爺奉陪到底!”既然撕破臉,博野致遠到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一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輕慢神情。
芷琴見博野致遠竟是沒有一點想要和緩的餘地,心底一片悽然,面上卻未露出一絲弱勢,她狠厲的瞪了一眼博野致遠,轉身昂然的走出了小書房。
要不是爹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要不是怕丟了木王府的臉,依著芷琴的性子,她跑路十回都有富餘了。她邊走邊抹著眼角溢位的淚水,她木芷琴從小到大哭的次數都是用手指頭掰的過來的,然而自從嫁給博野致遠後,她所承受的屈辱讓她哭死的心都有了。這樣的委屈自己,不就是瞅著他那皮囊還算過眼,覺得他的心性應是不壞的,兩人相處時日久了,他也定然會對自己刮目相看。誰知這人你越讓他,他便越發蹬鼻子上臉,他居然那麼不屑的與她說話,木芷琴覺得若是再一而再的忍下去,爆發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要爆炸了。
芷琴憤然的離去之後,博野致遠眼底的冷肅立時便換得一片蒼涼。他慢慢的迴轉身,指尖輕輕的觸控著冷硬的琴絃,心思便沉落回與莫莉一起撫琴品茶的愉悅時光。他的眼神迷離,唇角噙著淺淡的笑意,飄逸的琴音便越過漫漫時光,滌盪著繚繞而來。
琴音跌宕起伏,時而如靜若處子的西湖,碧波盪漾,水煙飄渺;時而又似雲水奔騰的大江,濁浪滔天,將翻滾的思緒,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忽而又是一副天光雲影,氣象萬千的畫面……最後,曲音低轉,回到最初的寧靜,水雲眈眈,琴音叮叮嚀嚀的錚錝,似無力的餘波,漸去漸遠……
《瀟湘水雲》,莫莉還只學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博野致遠眉峰輕凜,‘爺遲早也一定教會你!’
夜色蒼茫,博野致遠薄唇緊閉,颯然的轉身走出小書房,明日開始,他就要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去做了……
元和十七年九月十二日,王爺一行,帶著十個精壯的侍衛及進山的嚮導、採藥師,騎著威風凜凜的高頭戰馬,在晨曦微露的霞光裡,蹄聲嘚嘚的朝朱雀城外駛去。
除了莫莉三人喬裝成男子裝扮,侍衛們也都改了僕從的裝束。莫莉瘦削高挑,套在那身胡服裡,有著幾分俏麗的英氣,但也略顯單薄了點。不過她騎在馬上的樣子,到是颯爽豪氣的比雪凌、玉茹強了許多。
因為雪凌、玉茹昨日剛剛掌握了一點騎馬的要領,所以一行人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俊生被安排護在玉茹左右,大個侍衛則負責保護雪凌。
莫莉與王爺並排騎著,面上洋溢著燦然的笑意,心也便如同長上了翅膀,在廣袤的原野上空飛翔著。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舒爽過了,她痛快的呼吸著秋日裡微涼的空氣。
因為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撿了處水草豐美的地方,讓馬兒稍事休息,人也隨便的吃了些自帶的乾糧,便又繼續趕路了。雪凌和玉茹顛簸了一上午,那份初起的快樂興奮之情早已沒了蹤影,就是莫莉也顯出了幾分疲態。可是離今夜投宿的地方還有著相當的距離,若是再耽擱下去,今晚他們怕是隻能露宿野外了。三個柔弱的女子無奈,只得忍著肢體的痛苦,繼續騎上馬背朝前行去。
俊生和大個侍衛各自牽著雪凌、玉茹兩人的馬韁朝前賓士,這樣速度還真提上去不少。夕陽西下,彩霞滿天的最後一瞬,一望無際金黃燦然的銀杏樹林映入了他們的視野。
“就是這裡,銀杏村,咱們今晚就宿在這個村落裡。”和成傑驅馬與莫莉並肩騎著,說道。
莫莉疲累的眼裡露出震撼而驚歎的神情,霞光裡,燦黃的銀杏樹葉彷彿被度了一層赤金,閃耀著黃橙橙的光澤,一片片一叢叢,密密麻麻,在傍晚秋風的撫弄裡,撲簌簌的滾動成一條赤黃的金鍊。
“真壯觀哦~~”莫莉感嘆著,“只是這村落在哪裡呢?我怎麼沒看到?”
“看見那嫋嫋升起的輕煙了麼?村子該是就掩映在銀杏樹林裡。”博野落楓道。
休憩地近在眼前,累了一天的一行人,不禁打馬加鞭快速的朝那片燦然的金黃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