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刻就註定要風雨兼程追尋你的所在,撥斷心絃也要同你合奏一曲。來生,你可以忘記許多,忘記唐詩宋詞元曲清文,但請你不要忘記我的名字,細雪飄拂的日子,請你輕聲呼喚,給我指引一個方向。來生……”那是自己寫下的文字,寫給吳舟的,發不出的情書。曾經,她那樣地深愛著他呀,不僅渴望今生,而且預訂來世。可是她與他,到底有過一些什麼故事呢?天池心悸如潮湧,整個人彷彿坐船,身子軟軟地只想找個地方躺下來,好好地細想回頭。他,是她心上的那個人,用一根細細的頭髮絲牽連著,就算隔得再遠,也感受到最細微的牽動。她分明覺得,他正在向自己走近,近在咫尺,只要她一回身就可以見到。可是,當她回過身來,她看到的,不過是程之方。程醫生體貼地問:“你怎麼了?在想什麼?”接著核桃跑進來,看到碎了的茶杯,一言不發,立刻蹲下身去收拾。天池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道歉,也蹲下身幫著撿。程之方忙拉住她,體貼地說:“你有些恍惚,小心割傷手,休息一下吧,讓核桃再給你泡一杯好了。”他拉著她坐在床邊,欣賞她攤開在床頭几上的畫作,問她:“課程進行到哪兒了?老師教得好嗎?”“已經在臨摩吳道子,對了,還要託你幫我買宣紙呢。”天池像小學生對家長彙報功課一樣溫順地複述講義,“老師說,吳帶當風,吳道子的畫是白描中最有神韻的,臨摩好了吳道子,才可以學習顏色。”“好好學,我們程家就要出一個女畫家了。”程之方哈哈笑。天池心裡一動。程家?她可還沒答應要嫁入程門呀。她有些不安,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對程之方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依賴,信任,親切,崇拜……這些加在一起,足以構成愛情。可是,不等於愛情。天池想,愛情,那是一種怎樣激烈的感情呢?愛一個人,是不是就像她對程之方這樣的,親切,親切得如同自己的左膀右臂;依賴,依賴他就好像依賴氧氣。但是,她不覺得這就是愛。真正的愛,應該是一種更加強烈更加深刻更加燃燒更加無怨無悔的感情。那樣的感情,她曾經歷過,付出過,也得到過……咦,她什麼時候付出並得到過愛情呢?無疑她曾經深深地愛過吳舟,但是,那些信札中的情意如此纏綿悱惻而含蓄隱忍,分明記錄著一份不曾見光的愛,她有機會付出過嗎?更何曾得到過?該不該告訴程醫生自己已經想起了吳舟這個人,卻想不起關於他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