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夢境中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隱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雙手抱膝坐在地上,似乎非常落寞的樣子,他的背影是如此寂寥,我不由得向那個人走進,想要安慰他,但就在我的手搭上那個人影的肩膀那瞬間,落在我懷中的,是那尊穿著橘色和服的傀儡人偶。
我渾身無法動彈,人偶躺在我的胸前,她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衣角,就好像一個正在撒嬌的小嬰兒,不願意離開母親的懷抱。
明明應該是令人感到恐懼的人偶,我卻突然不捨狠狠推開她,因此,我伸出手,將人偶攬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我不曉得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的動作非常自然,這瞬間,彷佛我真是一個小女孩,正在和自己的娃娃一同玩耍。
人偶動了,她緊緊的抱住我,開口唱起歌。
夢中我聽不清楚人偶的歌聲,但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她正在唱歌,唱著某種童謠的旋律。
我猛然睜開雙眼,發現房內一片明亮,左右兩側的床墊已經空了。撇去怡蘋不談,今天就連盈芳都起得比我早,這令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累了。
瑛華仍在沉睡,看來她真的改不掉晚起的習慣。我搖搖頭,經過昨天一番驚嚇,此刻的我真的沒有勇氣去叫醒瑛華。我站起身,換了衣服,打算先去洗把臉再說。
這時,我發現盈芳的床墊上,躺著一臺數位相機。
我立即認出那是盈芳的相機,腦海也瞬間閃過昨天晚上的畫面:瑛華湊過來想要看盈芳拍到的照片,盈芳卻虛應故事,不願意讓瑛華看。一股莫名的好奇心油然升起(我向來不是好奇愛八卦的人),加上昨天看到怡蘋相機裡的恐怖照片,我突然強烈的想知道盈芳的相機裡究竟拍到什麼。
數字相機的操作皆是大同小異,我開啟盈芳相機的電源,開始瀏覽照片。看了幾十張,我開始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盈芳的照片再普通不過,就是一些各個景點的合照、風景照、自拍照,和我相機內的照片內容相去無幾,正當我想將電源關閉時,突然一張照片吸引我的注意。
那是一張盈芳在這間民宿房間內的自拍照,因為是盈芳自己拿相機拍自己,因此盈芳的臉部佔據了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則是房間的窗戶,而敞開的玻璃窗前,上方的窗框吊著一根粗麻繩,粗麻繩垂下的那端則緊緊繫住一尊人偶的脖子。
我拿著相機的手開始發抖,那尊被吊在視窗的人偶彷佛就透過螢幕盯著我瞧,而且隨著我雙手顫抖的弧度開始晃動。很快地,我發現那不是我的錯覺,照片中的人偶真的開始晃動,彷佛是上吊的人偶屍體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照片中的人偶怎麼可能會晃?況且盈芳的照片裡為什麼會出現人偶?我用力將相機扔回盈芳的床墊,大口喘氣,就在這時,我注意到窗邊有某個東西在晃動。
抬起頭來,吊在視窗的盈芳隨風晃動,綁在窗欞上的粗麻繩結成一個繩圈,繩圈套住盈芳的脖子。窗戶距離地面並不高,所以那天瑛華才能輕鬆爬上窗戶,跳到屋頂上,但也因此,盈芳雖然被吊在空中,雙腿卻打彎,呈現一種近似跪坐的姿勢,左右搖擺。
盈芳雙眼瞪大,眼球翻白,微微張開的嘴巴被一塊紅色的肉片堵住,我很快就發現那其實是盈芳腫脹發紫的舌頭。
我再也難以忍耐了,我雙手抱著頭,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盈芳死了,她吊死在視窗,怎麼可能?盈芳竟然死了?什麼時候死的?她是自殺還是被害死的?是誰殺了盈芳?
我瘋狂的尖叫,即使喉嚨開始疼痛仍然沒有停止,我幾乎要把自己的聲帶硬生生撕裂,但如果這能夠讓我內心的恐懼減輕一點的話,我願意。
房間的門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撞開。”小夢?妳是怎麼了?叫得那麼大聲… …”怡蘋跨進門內,我的尖叫聲尚未停止,怡蘋就沒了聲音。我想她是看見盈芳悽慘的死狀了。
我依然故我的瘋狂尖叫,突然間,我感到自己被人狠很揍了一巴掌,我整個身子摔在榻榻米上,臉頰熱辣辣的,嘴角也溢位了血腥味,我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時站不起來,等到頭昏眼花的症狀稍微減輕後,我發現怡蘋正在以一種驚人的力道搖晃瑛華。
”起來!妳給我起來!妳他媽的別裝死,快給我起來!”怡蘋此時的神色是我前所未見的,她像是被某種東西附身了,雙眼佈滿血絲,她一隻手用力搖晃瑛華,另一隻手握成拳頭,發瘋似的砸向瑛華。
”妳、妳在幹什麼?妳瘋了?”原本在熟睡中的瑛華完全防不勝防,她想要抵擋怡蘋如雨般落下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