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 我望著宋詞,她終於說出了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也是我剛才隱約想到而不敢肯定的。是阿清,會嗎? “一定是阿清!”元歌叫起來,“如果孩子的確是秦歸田的,那麼就不僅小妹有殺人動機,阿清也有殺人動機,而且,他是轉業軍人出身,又是大廈保安,既有殺人時間又有殺人能力。他才是最大嫌疑!” 蘇君接著宋詞的話頭說下去:“剛才,張先生來了我家,我們討論了很久,雖然不能完全確定案情經過,卻也八九不離十。來找你們,就是想再彼此印證一下各人所知道的……” “等等,等等。”元歌叫,“你一再說到張先生,張先生是誰?又怎麼攪進這件事裡去了?他那麼會分析,為什麼不乾脆請他來跟我們一起開會?” 宋詞望向我,我慘然地低下頭。張楚,他一直在暗中幫助我,或者說,是幫助他自己。我們在為同一件事而奔波,可是,卻不能夠並肩作戰,甚至連見一面也不可以。 相愛而不能相親,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殘酷的嗎? 然而,真的就再也不能相見了嗎?連遠遠地看一眼也不可以?我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呀! 元歌看看宋詞又看看我,若有所悟:“哦,是不是你那位望塵莫及?可是……” “別可是了,先說正事吧。”宋詞打斷她,“讓我們把案件重演,整件事,要推溯到三個月以前……” 三個月前的一天晚上,小妹留宿在大廈地下室,秦歸田下去取一件東西,看到小妹一個人在那裡,頓時起了色心,威脅利誘,對她施暴。 在小妹的家鄉,女子失貞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情,她受辱之後,不敢張揚,忍氣吞聲,只把這件事告訴了阿清。阿清從此對姓秦的恨之入骨,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案發當晚,元歌與宋詞先後離開大廈,阿清看到元歌氣沖沖離開,覺得好奇,於是上樓巡視,發現秦歸田喝得醉醺醺的,一個人呆在辦公室裡擺弄他的那些特殊“珍藏”,一時兜起舊恨,順手抄起酒瓶將他打昏,然後用絲襪將其勒死,又將避孕套罩在他頭上洩憤,並順手牽羊取走了保險櫃裡的玉飾。 阿清是轉業軍人出身,做這些事小菜一碟,簡便至極。做完後,他將玉飾轉移,然後回到保安室睡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誰也沒有說起。 地報警,有問必答,積極配合。什麼元小姐何時離開大廈呀,又宋小姐走的時候帶著什麼樣的皮包呀,都一一報告,恪守職責。但是,沒有人明白地問他:秦經理是不是你殺的?如果有人突如其來地這樣問他,說不定以他的性格就會毫不猶豫地承認了。但是沒有,沒有一個人懷疑到他,只是問他都看到了什麼。而他當然不會主動承認是自己殺死了秦經理。這是人保護自我的本能。他不想服罪,不想坐牢,所以嚴守秘密,連小妹也不告訴……” “真是被他害死了!”元歌氣憤,“可是他畢竟殺了人,怎麼可以這樣逍遙法外呢?我們應該報警抓他。” “證據呢?”宋詞問,“這一切只是我們的推論,可是證據在哪裡?難道僅憑小妹流產這件事就可以構成證據來控告阿清殺人嗎?” 元歌嘆息:“那小妹也真是可憐,剛擺脫一個強姦犯,又遇上一個殺人犯……” “我覺得小妹值得。”宋詞忽然說,眼神閃亮,“那個男人阿清,雖然什麼也不懂,可是他真正疼惜小妹,視她高於一切,可以為她出生入死……” 我們都沉默了。不錯,對於現世中的女子,這樣的愛近於失傳。如果能夠這樣徹底地得到一個男人的愛,哪怕是一個殺人犯的愛,那女人的一生也是豐盈而絢美的。 阿清懂得不多,也許,正因為他懂得不多,所以才可以愛得這樣超脫而絕烈,讓愛凌駕於一切之上,包括生命、法律、苦難和殺戮。 而我和張楚,卻無法有這樣的堅決,我們的障礙,正是在於懂得太多,想得太多,怕得太多,也就抑制得太多。 “也許可以突然襲擊。”始終靜靜傾聽著的小李忽然插話進來,“就像蘇先生剛才說的那樣,如果有人猛地跑去問阿清:你為什麼要殺秦經理?他一個不留神也許就說了出來。” 蘇君笑起來:“哪有那麼容易?不過,這也是個辦法。就算他不承認,也總會有些馬腳露出來,我們可以帶上錄音機,一連串地發問,不給他思考的餘地。” “我們一大堆人一起去,不怕他行兇!” “可是,讓誰來發問呢?” “我。”我回答,“讓我來問他吧,他一直很感激我,不會對我動粗。” 討論了半晌,連每一個細節也考慮到,然後我們一大隊人才浩浩蕩蕩地開拔到醫院去。 一路上,我的心情非常複雜,既希望我們的猜測完全正確,而突然襲擊也順利成功,那樣,整個案件就可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另一面,我又衷心希望不是阿清做的,他那麼憨厚,對小妹又那麼痴情,他怎麼可能是一個殺人犯呢? 可是到了醫院才知道,小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