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t型臺上表演武打?聽都沒聽說過。”元歌不屑,重新左腿壓右腿,“想像一下吧,一群千嬌百媚的模特兒下場之後,忽然冒出幾個赳赳武夫來舞槍弄棒,接著鑼鼓一停,再出來幾個美女走臺。‘玫瑰花燉豬肉’,什麼跟什麼呀?” “什麼‘什麼跟什麼’?武打表演不一定就是舞槍弄棒。”宋詞分辯,“在我國古典文化中,武術與藝術從來就是分不開的,李白既是詩人又是劍客,公孫大娘舞劍為草書增添靈感,都是文武相融的典型例子。再說,一場秀裡面只有女人沒有男人有什麼好看?” “可這是玉飾,不是服裝。大男人戴首飾可有多突兀?又不是同志表演。” “所以才要請他們舞劍呀,這才剛柔並濟,相得益彰。” 元歌氣結,又搬起課本來:“孔子說過‘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玉是溫文君子的化身,是一種斯文佩飾,怎麼能與好勇鬥狠的武術相結合呢?” “那你可管窺蠡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宋詞好整以暇,四兩撥千金,“玉可不只是佩飾,最早還用於喪器、禮器和兵器。比孔子更早,中國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一個‘玉兵時代’呢。” “玉兵時代?”元歌驚愕,又將右腿壓上左腿,臉上露出茫然神情。 在討論中,我注意到兩件事: 一、宋詞和元歌都不僅是美女,更是才女,相當難得的廣告奇才; 二、兩人不和。 可不可以想像唐詩宋詞元歌同臺演出(1) 怨不得小李說她們難纏,遇上這樣聰慧而鋒利的兩位女經理,除了難纏之外,也的確沒有第二個詞可以形容。 眼看著兩人劍拔弩張,忽然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剛才送茶水的小妹,她看看宋詞元歌又看看我,羞怯地說:“小姐,門口那輛豐田車是您的嗎?” 我點頭:“是我的,怎麼?” “保安阿清說有輛貨車要過來,門口的通車位置不夠,想請小姐把車挪一下。” 我略略思索,取出鑰匙交給她:“我這裡正在開會,不方便走開。麻煩你請保安先生替我挪一下,好嗎?” 討論繼續。 我向元歌解釋:“剛才宋小姐說的沒錯,‘玉兵時代’一詞出自袁康《越絕書寶劍篇》,說在軒轅、神農氏的時候,人們曾經‘以石為兵’,就是將玉石磨成環套在手臂上,邊緣處磨得很薄,像刀刃一樣,可以隨時取下來當飛鏢或者砍削用,作為狩獵的工具和抵禦襲擊的武器。因為玉石的質地較一般石頭軟,又有裝飾作用,所以久而久之,即使不打獵的時候,人們也喜歡磨一個漂亮的石環套在手上,也許,這就是最早的玉鐲了。但是這個說法也只存在於古玩學家的傳說中,並沒有準確的考證,不像孔子關於玉的理論來得那樣普及明白,所以也就很少有人知道。玉在人們的概念中也漸漸由兵器轉為禮器,所謂‘君子無故,玉不離身’,成了一種佩飾了。” “是這樣……”元歌動搖起來,“這樣說的話,把玉飾秀和劍舞糅到一起倒也有點兒意思,可以考慮讓武士們穿上表示遠古時代的獸皮服飾……” “再戴上面具。”宋詞補充。 元歌點頭:“儺舞的面具,增其張力,更刺激一些。” “模特兒的服裝要儘量柔美,和男子的獸皮形成鮮明對比。” “主題可以稍做調整。” “經費省下許多。” 兩人的意見總算漸漸相合。正談得熱鬧,小妹又急匆匆跑了來,門也忘了敲,一頭是汗,滿臉緋紅,站在門口愣愣地瞅著我大喘氣,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元歌大發嬌嗔:“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沒看到這裡在開會嗎?” 小妹嚇得一哆嗦,更加說不出話來。 我忙走過去:“你是找我嗎?” 小妹這才戰戰兢兢憋出一句話來:“小姐,你的車子撞了,你……你們還是自己出來看一下吧。” 宋詞詫異:“有這樣的事?” 元歌雙手抱拳做祈禱狀:“天哪,真該請那個阿清滾蛋,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會議只得暫停,我走出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車尾擦在大貨車的腰上動彈不得,保安站在一旁,漲紅著臉,只是初春天氣,他卻滿頭是汗,看到我,囁嚅地上前:“小姐,對,對不起,我,我賠。” “你賠得起嗎?”元歌口快地數落,“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是怎麼工作的?” 我過意不去,趕緊攔住元歌:“不能怪他,我這就打電話給保險公司,讓他們來處理好了。”我看著保安,“你叫阿清是吧?” 他憨厚地點頭,不知道回應。 我微笑,再問:“你有駕駛執照嗎?” 他仍然只知點頭。我輕鬆地拍一下手:“那就沒關係了。保險公司會處理的。是我不好,本來應該我自己來挪車的,卻要麻煩你來替我做事,不好意思。” 聽到這句話,阿清猛然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我,眼裡寫滿愕然、感激、喜出望外,種種情緒糾纏在一起,那樣清晰而熾熱地表現出來,反而讓我覺得為難。 小妹喜極而呼:“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元